聊聊我听戏的个人偏好

我是从小就喜爱裘派艺术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只听裘盛戎一个人的戏。直到上中学的时候，开始比较认真地听老生了，当然先接触的是与裘同团的马连良和谭富英，旦角的戏直到大学毕业后才开始入门，先好荀慧生，后及梅、程。
由于这样的经历和自身的性格，我有所偏好。其实我算听得很杂了，如今没有排斥的了，只是听得多和少而已，只要是好的也都能听出其精妙处，但总还是会有偏好吧。
先说花脸。裘盛戎自不必说，那是听出感情了，想是个亲人似的。其派独爱方荣翔，他不是每出戏都好，唯《探阴山》、《牧虎关》、《刺王僚》百听不厌。再就是前辈侯喜瑞的戏，做工是看不到了，但他的唱、念我也很喜爱，能听到的都找来听。可惜侯派如今是名存实亡了。
老生我爱听杨宝森，其实少年时最不爱听的也是他，觉得沉闷无趣，看来岁月会使人改变的，如今听杨是何等有滋有味儿呢。《伍》、《失》、《杨》外，他的《击鼓骂曹》、《洪羊洞》、《桑园寄子》也是绝品了，没听过比他更好的。杨的传人分“老杨”、“新杨”，我喜前者，代表为梁庆云、汪正华。梁庆云的实况录音比棚里的好很多，听着真过瘾！汪正华状态时好时坏，但扮相气质一流，他的《洪羊洞》《李陵碑》都是上品，《梅妃》录音的唱也让人印象深刻。如今舞台上的都是“新杨”，声音甜亮的很，没了杨派的苍劲韵味，实在可惜。早年“新杨”的代表是马长礼和李鸣盛，“文革”前李鸣盛录的《三家店》全剧倒真是好，后来和马长礼一样嗓子变窄了。谈杨不能不上朔及老谭和余，谭鑫培、余叔岩、孟小冬的唱段录音自是常听的，余派后传独爱孙岳。王珮瑜能戏太少，且水平平均，倒算悦耳，仅此。马派最得意者莫如张学津，只八十年代可听，比起最良前辈的那几下来又差了一档。一直觉得谭富英的嗓子怪，没想到其后人的越来越怪，谭派的真学怕是不多了。谭的戏有两出是爱不释手：《奇冤报》和《朱砂痣》，最有名的《定军山》和《战太平》倒不常听。我听奚派爱听欧阳中石先生的两盒《自娱》，当今舞台上的喜欢张军强，可惜此君不红，没出过唱片。周信芳的《扫松下书》和《斩经堂》是最爱，后学者高百岁、周少麟都好，都能唱出逼人的气魄来，不像有的只学了表面文章。言派近几年也快绝迹了，言少朋和李家载都有专辑，唱得质朴有味儿，不像兴朋那么张扬。现在还有唱高派的吗？起先觉得李和曾的嗓子左，现在听来倒独具特色，有一套完善的美学。
小生听的少，姜派不错，不贫不腻，不张大嘴吓人。红生没见过比李洪春更好的。武生是近几年才看，只要大气的都可观。
旦角还是听男旦唱舒服，梅、尚、程、荀、张，后学者梅葆玖、杨荣环、王吟秋、徐凌云、沈福存都好，坤旦听李玉茹、吴素秋、新艳秋、薛亚萍的。当今台上的，扮相好就能让我坐得住，有一两下真功夫就算额外的惊喜吧。其实像这次大赛金奖的几位都前途无量，但有他们师哥师姐们功成名就即慢慢倒退的前车之鉴，总让我不敢妄自乐观。

本贴由裘迷于2005年11月24日01:36:47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