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侯宝林了

侯宝林先生病危的时候，我去探望他。我知道，那时他的胃已经全部切除，不能进食与饮水，补充营养全靠输液，那一定是极大的痛苦，可他仍然微笑着，侃侃而谈。“没有观众，自然就没有艺术家的饭碗；没有观众的喜爱和反对，艺术家也不知道自己水平的高低，也就没法儿再往前走，往高处奔……”
他说：“侯宝林从来不敢偷懒，要把最好的活儿贡献给观众。就说这叫卖吧，北京九城，这儿跟那儿吆喝的都不一样。您得到处听、到处学，然后挑最好听的演给观众。照方抓药还不行，还得加工，把那些不雅的、刺耳的挑出去，把好的地方强调出来，再演给观众看，这才叫演员。比方卖葩来香吧，南城吆喝得最好，我把它加了工，让它是原来的味道，可比那更好听，是这样……”他把一只手放在耳边，用已经失了中气的、但依然婉转悠扬的声音唱道：“买来吧，葩来香，玉兰花儿，晚香玉啊……”
先生叹口气，无限感慨地呻吟着说：“没了，再没了侯宝林啦！”一句话，勾起我无限的伤情……
今天，我好像又听见先生的这句话。我虔诚祈祷，愿他在天之灵安息，相信他的子弟、后学们，会在新的世纪创造出令人满意的艺术。

（摘自 《家庭》2001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