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观宁波甬剧团新戏《典妻》

“新娘上轿花盖红,寡妇上轿没顶篷。春宝姆妈撑把伞,不遮风雨遮面容……”一段忧伤的曲调回响在浙东乡村那沾着青苔的石板路上,暮色中一乘简陋的小轿抬着年轻的“妻”行色匆匆。3年前,满怀屈辱与不舍而去的她,3年后又同样痛苦彷徨地归来。昨晚,在逸夫舞台上演的宁波甬剧《典妻》以浓重的笔墨描述了清末民初一位贫穷农妇的悲惨经历,刻画了一个徘徊在两个儿子之间的母亲的真情实感。
新版 典妻,是旧时浙东农村的一种荒唐落后的陋俗。女人被当成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可以交换买卖的商品,完全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左联作家柔石因此写下了小说《为奴隶的母亲》,杨飞飞主演的同名沪剧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盛演千场,流传至今。这一次,宁波甬剧团将这部作品搬上了甬剧的舞台,把重点放在了女主人公“妻”的心理描绘上,运用多种舞台手段进行了全新演绎。
酗酒 好赌的丈夫输光了家产,把年轻的妻以一百块大洋典给了渴望生儿子的老秀才。为了久病不愈的儿子春宝,妻含泪忍辱出了家门。一年后,生下儿子秋宝的妻刚刚体会到一些快乐,丈夫的到来又打破了平静。恶习不改的他被当成了窃贼,妻也因此遭到了秀才夫妇的辱骂……3年期满,她被扫地出门。编导和演员对妻离开秀才家的这一场戏有独到的处理。乘着刻薄的大娘子出门催轿之际,老秀才拿出戒指百般许诺,留妻不走,妻都坚决拒绝。而到了真要离开的一刹那,秋宝的一声呼唤却令她难舍难分。秋宝不唤亲娘叫婶娘,却依然牵动着这位母亲的心。只见,扮演妻的甬剧新秀王锦文以大幅度的舞台动作捶胸顿足,泪如雨下。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万般艰难地挪到门口,刚一跨出门槛又急忙回转身,大门却在这一瞬间猛然关上,观众只看见她那瘦弱的手臂无助地伸向半空。
这一段表演,既把母亲离开儿子的绝望心理和她直到走都没能再见儿子一面的痛苦心情都展现了出来,又为后面“回家路上”的一场戏作了铺垫。
亮点 紧接着的一场戏是全剧的亮点。妻走在回家的山路上,穿着来时的旧衣,撑着来时的破伞。山路的景色未改,她的心中却满怀彷徨。导演用了写意的手法,两个轿夫抬一顶小轿忽急忽缓,忽进忽出,衬托着妻的脚步,变换出种种造型,与人物的心理变化紧密相连。想着春宝,她急急往前赶;念着秋宝,她又频频回头看。那一个家,人难留;这一个家,情难舍。欲走还停,欲哭还休。母亲徘徊在两个儿子之间的悲喜交集的矛盾心情,被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突然,她听到小溪边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心中顿时幻想着两个儿子都来到了自己身边。这时,舞台上出现了一红一绿两束光,倏分倏合,仿佛就是牵在母亲手中的两个孩子,3个人在一起快乐地转着圈。直到灯光突然变成惨白一片,妻才发现这只是自己的幻觉。舞台灯光语汇的巧妙运用在这里产生了形象逼真的效果……
舞步 离家越来越近了,思念春宝的母亲迫不及待地在山路上奔跑起来。只见王锦文先是碎步跑圆场,再小步快跑,又大踏步起来,越跑越快,最后几乎是飞奔了,那快节奏的步伐,大幅度的动作,在急切的音乐衬托下,使观众深受感染,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回到家中后,妻最终面对的还是春宝的死亡。全剧的人物刻画、舞台处理和表演都可圈可点,但有部分观众认为,编导过于丑化了丈夫这个角色,令人感到妻的悲剧主要是丈夫的恶习造成,而淡化了社会因素,使戏的深度打了一些折扣。(记者 陈竹)

(摘自 《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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