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晚,浙江京剧团新编大戏《阴阳缘》将在杭州剧院首演。
一看这名字,毛估估又是一出“人鬼情未了”。
《牡丹亭》、《红梅记》、《目连救母》,鬼戏一直是戏曲舞台上一个非常独特的类型。不过,浙江京剧团团长翁国生说,这次的“人鬼情”,有点不一样。
故事概括起来挺简单,切入点却特别有意思——女主角林六娘和男主角赵圣关,原是一对神仙眷侣,触犯天条被贬下凡。赵圣关病重,被黑白无常勾去魂魄,在阴间受苦受难。六娘要救人就必须喝下孟婆汤,各自轮回转世,从此变成陌路人。
这样一来,喝与不喝就成了非常剧烈的矛盾。
翁团忍不住剧透了结局,“她还是选择喝下孟婆汤。最后,他们两个人在路上相见而过,看到也不认识,淡淡地走开。”
翁国生以往导演的很多戏的结尾,多是情感的集聚爆发,而这次却选择了一种淡,翁国生说,这反而会给观众另一种强烈的心灵震撼,“一种凄美”。
《阴阳缘》由翁国生担任导演,浙京当家花旦罗戎征领衔主演,男主角是浙京青年演员姜振宇。
翁国生说,他一直在寻找一个新本子,为罗戎征量身打造一台大女主戏,“她的表演风格和个人气质特别适合《聊斋》这样的戏,但又演得太多了。”后来,他碰到了青年编剧罗周,很多人都知道,罗周写的昆剧《春江花月夜》非常有名,而且获得了两届中国戏剧奖·曹禺剧本奖,她给翁国生看了自己的本子《阴阳缘》,就是曾获得了“曹禺文学奖”的作品。两人一拍即合,翁国生决定把罗戎征的三个行当:花旦、花衫、青衣,全部融入到六娘这个人物身上。
一个角色,三个行当,如何融入?
翁国生说,在编排中,不是一个行当一以贯之,不同心境、不同人生阶段,刚好用三个行当来表现。
比如,女主还没谈恋爱时,才子佳人相遇,那就是罗戎征最擅长的花旦,以俏皮、纯真的形象示人。等到两人产生情感纠葛后,男主病了,为了救他,六娘去叩庙,人生经历丰富了,渐渐变得成熟,这里大段唱做表演,用的是花衫的演绎方式。最后,六娘喝孟婆汤,有很多沉重凄离的唱段,这时候需要青衣的稳重、厚度,来展现角色此时的心情。
“演员自身条件,积累的各方面技艺,恰好对应了角色的三个人生经历,用不同行当细腻地展现出来,是这出戏的一大特色。”
这是浙京最近创作中演员最少的一部戏,只有9个人。
除了男女主角之外,还有两个人物很有意思,黑白无常。
“以往京剧的鬼戏,作为配角的鬼,无非是动作技巧的展示,人物性格和内心没有更多展现。但这两个无常,不仅有唱有念,有翻有舞,还挖掘出了很多复杂情感。”翁国生说,这次启用了两个年轻演员,尤志磊,马亮亮,“他俩原来在戏中演猴子、小妖,担纲这么重要的配角还是第一次,每天都在非常努力练习。”
这台戏的另一大亮点,就是回归中国戏曲本体——演员表演。
翁国生说,舞台布景简练、空灵,除了一些清丽山水的意象化的景,基本上空无一物,把舞台全部留给演员,让他们更多地发挥出本有的东西。
这就意味着,一切故事情节都靠演员自身表现出来,十分考验唱念做打、四功五法的基本功。
其实去年,罗戎征就凭着《阴阳缘》中的一折戏《拜庙》,拿下了浙江戏剧表演“金桂奖”,而且还是榜首。
这是一段长达25分钟的独角戏。
她用身段、唱做等基本功,展现出六娘一座山一座庙的叩拜过程,上山、下水、过桥,攀崖,全都用一个演员的唱做完成,跪步、跪磋、平转、卧鱼,以及繁复的水袖舞,仅仅几十分钟,一个京剧演员的基本功几乎用到了极致。
罗戎征一遍遍苦练,到最后,身上都是乌青,浙京前辈、唱念指导王小军说,翁团,你是把她当刀马旦用吗?”
“戏曲的本体是什么,是虚拟的表演,以演员为主体,其他的道具都是辅助。过多的堆景,反而会极大地限制演员的表演。”罗戎征说。
《阴阳缘》中类似的戏还有很多,像黑白无常把赵圣关进地狱,过奈何桥、阴阳界,舞台上没有任何门、高台的道具,全靠演员一招一式演出来。
“回归四功五法,这是戏曲应该真正回归的本体。” 翁国生说。(记者/马黎 通讯员/杨琳惜)
(摘自 《钱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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