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起的时候,我出生在江都乡下的一个戏迷世家。全家老小都是扬剧迷,包括我故去的太祖父母和祖父。我在长辈们的影响下,很小就喜欢上了乡土气息浓郁的扬剧。工作之余,除了喜爱年轻人都爱的流行元素外,剩下的就只有扬剧了。
老早就听说扬州有个叫“周周看扬剧”的活动,一直没有机会去现场感受一番。今年四月的一个中午,我来到了心驰神往的扬州友好会馆演艺大舞台。来得太早了,剧场里除了工作人员之外,还没有别的观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只好在座位上孤独地玩着手机。
不多久,一个精瘦的老头坐到了我的旁边,他很好奇地看着我说:“我每个星期都在这个位置上,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啊?”说实话,像我这样的年轻戏迷确实不多,所以我很清楚他心里的疑惑。我对他微微一笑,简单地告诉他我的情况,他递给我一张名片,随后我们很自然地聊了起来,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陈老告诉我,他平时喜欢打板鼓,语气很谦虚:“我没有他们专业剧团的打得好。”我很认真地告诉他:“人家在剧团打板鼓是为了吃饭,而您只是一项业余爱好,再说您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他笑着点了点头。除了喜爱扬剧,他也常常在报刊上发表一些文章,还上过扬州电视台的节目,难怪我看他有点眼熟。他问我懂不懂扬剧曲牌,我摇了摇头,他告诉我音响里试音的这一段叫“川心”。
我的位置虽然靠前,但是很偏,视觉上不太理想。想到陈老还在我的右侧,心里就很不自在,就像在公交车上不给老年人让座似的。我主动要求和他换一下位置,他领了我的情,但坚决不肯换座,“你是个有礼貌的年轻人!”他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书,“这是我写的书,看你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就送给你了。”在该写上什么赠语的时候,着实让他思考了一番,他说这是对别人的尊重。
中途我要上厕所,就问陈老这剧场里的厕所在哪儿。他很自然地起了身,要亲自带我去。我很过意不去,跟在他的身后。他不停地提醒我:剧场内的光线不好,特别要注意脚下,地面一高一低的,地砖很滑,还有一些电线;说得我的心里热乎乎的!到了厕所门外,他又提醒我不要进错了厕所门。这个热心的老头心还真细!
大幕徐徐拉开,我慢慢地沉浸在了柔美的扬剧音乐里。陈老并没有一门心思地欣赏舞台上的美景,拍剧照,写底稿,忙个不停。散场后,我们这对忘年交相互简单地“再见”了一声,匆匆而别。回家后,我仔细拜读了陈老的大作《扬州往事》,我才知道他身上的“文化底蕴”有多深厚!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又去会馆看了好几场扬剧。每次看见陈老,他都在忙碌着。看着他对文学、文艺和地方文化孜孜不倦的追求,令我这个自感“很有才”的年轻人惭愧万分。
我的名字有点怪,所以陈老记不清,碰到我时,他就干脆喊我“乖乖”,喊出口之后又怕我生气。“乖乖”!多么亲切的两个字啊!这两个字现在对我来说是一种造化,我又怎么可能会生气呢?
大舞台的幕布拉开了又合上,合上了又拉开;就像是人生一样,一直在继续着五彩缤纷,酸甜苦辣……
(责任编辑:水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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