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和12日,扬州市扬剧团在北京接连演出了两场扬剧,其中一场是李政成折子戏专场汇报演出,另一场是大型史诗扬剧《史可法》。

          扬剧是我看得最多的一种戏。但在北京看扬剧,这还是第一次。 扬剧在京城的亮相,并非第一次。从上个世纪后期算起,皇城根下曾几度回荡起【大陆板】和【梳妆台】的悠扬旋律,散发着南方水乡气息的扬剧为京华剧坛献演过佘太君、王昭君和皮九辣子等生动的古今人物形象。而这一次献演给北京人的,是民族英雄史可法。

           我们赴京为扬剧演出作先期准备时,下榻的地方是张自忠路上的和敬公主府。张自忠是著名的抗日将领,死于鄂北抗日战场,他的人格与三百年前为抗清而殉国于扬州的史可法十分相似。和敬公主府是乾隆第三个女儿固伦和敬公主的府邸,她的父皇御书的“褒慰忠魂”四个字,现在还悬挂在扬州史公祠里。历历往事,使得我们此番为大型史诗扬剧《史可法》晋京演出所做的努力,带上了一些壮烈的历史感和使命感。

           扬剧晋京,对于扬剧这个地方剧种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晋京,这也许是几代扬剧人梦寐以求而未能实现的平生夙愿,也许是将来修撰扬剧史时须浓墨重彩的亮丽篇章。这一次,扬州市扬剧团虽然在京只演出两场,但是对于扬剧的声誉和影响却至关重要。

           扬州市扬剧团这次是在北京最有名气的长安大戏院演出的,时间为12月11日和12日的晚上7时半。演出的两场戏,第一场是扬剧青年演员李政成的折子戏专场,第二场是大型史诗扬剧《史可法》。长安大戏院是一家百年剧院,位于长安街北,无数名剧团、名演员曾在此登场。从天安门往东不远是王府井,从王府井再往东不远即是长安大戏院。在如此繁盛的京师、如此显赫的剧场演出一种地方戏,效果究竟会怎样,说实在话,这对于扬剧来说无异一场拼搏,犹如史可法的扬城保卫战。史可法失败了,扬剧却只能成功!

             一曲荡气回肠的【堆字大陆板】,无论在南方,在北方,都能够引起观众由衷的掌声,这也许最能表明成功的艺术是可以超越时空的。

             当长安街上华灯初放的时候,我想来自扬州的人大都无心欣赏京城的美丽夜色,而在悬想今晚的演出效果。我在演出前一小时就来到戏院大厅,一面浏览那里的戏剧书店,一面关心来了哪些贵宾和观众。当看到陆续步入戏院的宾客中间,除了文化部、宣传部的一些分管领导之外,著名的戏剧理论家郭汉城先生、戏剧作家曲润海先生、昆剧艺术家丛兆桓先生、京剧武生泰斗王金璐先生等都不畏年迈天寒前来看戏时,心里庆幸这一次组织工作做得还不错。在戏院大厅的玻璃门外,忽见有一些人在寒风中等票,甚至有三四个金发隆鼻的外国人也买了戏票进场观看。坐在观众席中,我的耳边不时听到纯正的京片子,当然更多的是熟悉的扬州乡音——他们中不少是来自家乡的建筑大军,在京城看一回家乡戏也是很难得的。演出《史可法》的那天,除了来了不少领导和专家,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海军将军也前来看戏,此外还有百十名军人整齐地坐在剧场里。每当一幕戏结束,观众席总会发出热情的掌声。我明白,在这些掌声里,有一部分是出自礼节,有一部分是出自乡情,还有一部分却是出自对于艺术的赞赏。一曲荡气回肠的【堆字大陆板】,无论在南方,在北方,都能够引起观众由衷的掌声,这也许最能表明成功的艺术是可以超越时空的。

              北京戏剧界专家为扬剧分别举行了三场座谈会。限于时间,我参加了其中两场。在中国戏剧家协会的会议室里,悬挂着田汉和曹禺的黑白相片。在他们的注视下,专家对李政成的戏曲基本功给予了充分评价,认为他在《单下山》里扮演的潇洒的梁山伯、在《扫松》里扮演的苍老的张广才、在《夜奔》里扮演的矫健的林冲、在《沉江》里扮演的悲愤的史可法,都是很成功的。惟一觉得不足的,是扬剧音乐的特色还发挥得不够,而这也正是困扰扬剧界多年的老问题。

             昆剧界元老丛兆桓先生说,李政成是一个“文武昆乱不挡,唱做念打俱佳”的优秀演员,戏剧界向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之说,而他以一个扬剧演员把《夜奔》演得这样好十分难得,我愿意为他先投“梅花奖”一票。丛先生指出,扬州是昆曲第二故乡,扬剧又借鉴了许多昆曲精华,在昆曲被列为人类文化遗产之际,扬州市扬剧团如果能够同时挂上“扬州市昆剧团”的牌子可能对剧团社会地位的提升起到特殊的作用。这个建议乍听有点异想天开,细想却不无道理。

             扬剧的乡土性和诙谐性在全国众多地方戏中是富有个性的,她的魅力就在于弘扬自身的个性。

             在中国艺术研究院的会议室里,专家们畅所欲言,对扬剧《史可法》的创作给予基本肯定,同时提出了许多极富建设性的意见。最尖锐的意见,是认为扬剧没有充分发扬自身的特色,过多地借用了话剧、歌剧的艺术样式。在专家们看来,扬剧的乡土性和诙谐性在全国众多地方戏中是富有个性的,她的魅力就在于弘扬自身的个性而不是相反。扬剧应当改革,但是改革不能以牺牲自己的优秀传统为代价。

           看完《史可法》后,我和在京工作的家兄韦建桦漫步长安街头,谈起观后感。他也觉得在《史可法》一剧中,扬剧的音乐特色和表演特色表现得还不够,但是演员们都很美,舞台上的史可法形象正是他心目中的史可法。

            晋京演出对于扬剧是检阅,是考验,是取经。为了晋京,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而在付出之后有何收获,在成功之后作何反省,这是亟待扬剧界思考的。借助他山之石,绽我不谢之花,扬剧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责任编辑:汤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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