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50年代初,傅全香曾在《十八相送》和《织锦记》中首开定腔定谱先例,她的唱腔广泛借鉴京昆和评弹的唱法,特别是她在师从京剧大师程砚秋之后,在程派唱腔“真声假一点,假声真一点”的理论中汲取营养,真假混声结合,形成自己的特色:嗓音明亮宽广,唱腔俏丽多变,表演富于激情,被誉为越剧界的“金嗓子”、“越剧花腔女高音”,创造出越剧花旦的代表性流派“傅派”。
傅全香的代表作有:《梁山伯与祝英台》、《杜十娘》、《情探》、《孔雀东南飞》、《李娃传》、《李清照》等。
走进一条上海老弄堂,在一幢中西合璧的建筑中,记者找到了傅全香的家。房子很老,乘着电梯一路晃晃悠悠地上去,心好像随着电梯回到了半世纪前,眼里全是眼角飞扬、长袖善舞的女子。
也许是听到了动静,傅全香早早地就候在了电梯口。电梯门还没开,耳边便飘来一句轻柔的问候:“你们来了。”
披着红棉袄的傅全香把记者迎进屋子,客厅不大,但古色古香。一炉檀香在壁炉上面缭绕着,四面的墙上挂满了她的剧照,这个屋子颇有几分越剧里闺房的味道。
蝴蝶胸针
“我一生中塑造了很多妇女形象,真正喜欢的只有这三个。”傅全香指了指客厅正墙,上面挂着她扮演的祝英台、李清照、刘兰芝三个女性形象的剧照,她们都是品行坚贞的女子。
三人中,祝英台是她最喜欢的,“自从我演了《梁祝》后,我身上便有了祝英台的影子。”傅全香说。甚至,她爱屋及乌地喜欢上了蝴蝶。“蝴蝶是美的象征,代表着家庭幸福。”说到蝴蝶,傅全香总是忍不住地激动,表情也连带生动起来,飞扬的眼角,与墙上那个“祝英台”一般妩媚。
傅全香最珍爱之物便是她那一盒子的蝴蝶胸针,当记者要求观看一下时,她有点犹豫,想了一会,很不舍地说:“只能看,不能摸的。”在得到记者许诺后,她才从内房拿出一个有些破旧但仍不失精致的首饰盒,在她揭开首饰盒中白色小方巾的刹那,记者忍不住惊呼:“好漂亮的蝴蝶!”各种材质、各种样式的蝴蝶就这么静静地伏在那里,傅全香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只胸针,凑近脸庞用方巾小心地擦着,那动作,那表情,就像爱抚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放好首饰盒,傅全香改变了话题,从对爱情忠贞的祝英台聊到了爱国诗人李清照。
“李清照是我70岁的时候,在越剧电视剧上塑造的艺术人物,我想演李清照这个角色想了40年。我一生演了很多的女性,却没有演过李清照这样的爱国女诗人。缺少了这个形象,我的越剧就有一块缺憾。1951年和1960年,我写过关于李清照的两个故事提纲,很可惜都没实现。
“1990年,我演完《杜十娘》后,该戏的赵导演给我提了个意见,他说我演的戏中以二八佳人为多,应该再去尝试一些年纪大一点的角色,比如李清照。他的话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我们俩一拍即合。他写剧本,我琢磨角色。
“我把研究李清照的书都看了一遍,还按照李清照写过的诗词走了一遍她走过的路,从山东、杭州、金华、兰溪、义乌、东阳、天台山到严子陵钓鱼台,足足走了两年。在我70岁的时候,电视剧总算拍出来了,虽然由于资金问题只拍了两集,有点遗憾,但是我的越剧人生完满了。
“这次将到杭州演出的剧目是由我的学生陈颖演的《人比黄花瘦》。我老了,演不动了。”
不惧绝症
傅全香说话的时候喜欢用手指敲着桌子,速度时快时慢,配合着语速,就像是给自己的话打拍子。
“习惯了,别人都说我说话就像唱戏一样。”傅全香不好意思地笑笑。跟越剧打交道后,她的生活中便充满了越剧的影子,婉转柔和的语调、兰花指的手势、灵动的眼神,一颦一笑全是剧中人的影子。
如果不是无意间看见桌子上放着的检验单,记者一直以为眼前这个脸色红润、说话铿锵有力的老人身体很健康。对于身体,傅全香毫不在意,“没关系的,我以前还得过绝症呢。”她问记者:“绝症,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得了就要死的病,可是我不怕。”
“当年,我跟尹桂芳合演《桃花扇》的时候就被查出肺病第三期,医生直接判了我死刑,所有人都以为我没救了。家人和朋友都劝我休息,可是,我想我已经没时间了,怎么还能休息?我就继续上台演出,直到演《桃花扇》‘撕扇’那场戏,晕倒在台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我的身体吃不消再演戏了,所以我就回家乡养病,足足两个月我都不能躺下睡觉。
“当时我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姑妈陪着我。我唱了这么久的戏,在上海已经成为越剧头牌,可是姑妈都没有听过我唱戏。我每天躺在床上,没事就唱越剧给姑妈听,每天都唱。姑妈总是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那段日子,我一边养病,一边回想我的越剧生涯,还真悟出不少东西。也许是我命大,后来我又回到了越剧舞台上,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这次在杭州演出的《桃花扇》‘撕扇’那场戏,除了怀念尹桂芳大姐之外,就是回顾我的人生。”
采访结束时,已经是晚上11点多,傅全香要记者留下吃夜宵,见记者执意拒绝,她才很不甘心地送记者到电梯口,并连连关照“开车要小心”。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她开心地说:“元月杭州见。”
(摘自 《今日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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