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老师们漂不漂亮？”
“漂亮吧，哎呀，你笑起来也很甜，我们都觉得你好漂亮。”
3月9日上午9点，钱报记者走进嵊州市文化馆，就被眼前这个大型养眼现场美到了。
三张看起来有点严肃的“考官”桌签后面，坐着三位画着精致淡妆的女神——陈辉玲、邵雁、赵小珍，她们是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原生代演员，身后的大屏幕打出一句主题词：寻找花样少女。
现场很惊艳
每个孩子都被问：爸爸有多高
前段时间，浙江小百花越剧团与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公布了一个消息，将面向全国联合招生2019级小百花班，只招30名演员，而且必须是小学毕业生，当然必须是女生，将以名师名家名角工作室学徒制授课模式，创新“六年现代学徒制”，并提供后续大学升学通道，为浙江小百花越剧团量身打造，定向培养新生代越剧演员。
3月9日起，海选初试在全省各个考点分别举行，昨天是第一天，嵊州、江山、舟山三个考点首先开始，现场报一个，考一个，现场发复试PASS卡，不提前做任何网上报名。 小百花上一次招生，是10年前，也就是现在小百花的新生代——最年轻最活跃的这一拨90后，比如陈丽君、李云霄、洪帅，2008年她们的毕业大戏正是《步步惊心》。但当年她们考进来时，基本上是初中毕业生。这一回招生，年龄要求更小了，小学六年级，也就是12岁左右。
记者一早蹲点嵊州考点，考试内容是唱一段戏曲或者民歌，然后是才艺表演。
作为越剧的故乡，生源果然非常好，几乎每个姑娘都有拿手的唱段。第一天共21人报名，初试录取了18名，比例相当高。
高，瘦，鹅蛋脸，文气，素颜，马尾辫，每一个都是美少女，而且，大部分人都跟老师学过越剧，于是就出现了开头一幕，还没唱呢，三位女神看着眼前的少女，就喜欢得不得了。
“来，小朋友过来一下，”邵雁看着一位红衣女孩，柔柔弱弱的，不太笑，有点林黛玉的范儿。
小姑娘怯怯走过去，“来，你把刘海齐撸上去 ”陈辉玲和赵小珍都凑过来，盯着她的额头看——“你看你的额头长得多好看，把刘海去掉，如果没有刘海，反而脸更小。”陈辉玲大概看到了又一个唐琬，“身材也好，五官也很美。”
几乎每个姑娘唱完，老师们都要问句一句，身高多少，爸爸多少高？
对于接班人，外形上有什么硬性要求吗？
“倒不是说一定要很高，我也很小，小时候又瘦又小。小生倒是更高一点好。脸型也不是要鹅蛋脸，但花旦，总是希望是那种女孩子的脸，小脸，化妆好看。”陈辉玲说。
一对双胞胎姐妹走进来的时候，三位女神眼睛都亮了，一段《山河恋·送信》叫醒了耳朵。
姐妹俩在附近的鹿山小学读六年级。姐姐陈子心个子高一些，工小生，长得很像小时候的文根英，是吴凤花的真爱粉。妹妹陈可心，工花旦，喜欢陈飞、吴素英。
才12岁的小姑娘，戏龄有6年，从幼儿园大班开始学越剧，两人平时就组CP，上过全国票友大赛、小梅花的舞台。《十八相送》、《山河恋·送信》、《春香传·爱歌》，两姐妹配戏，默契十足。
“很阳光很机灵啊”、“妈妈个子也高，我看她们两个手指就很长”，赵小珍和陈辉玲从头到尾仔细观察。
姐姐唱完《回十八》，老师们齐齐鼓掌。
“你除了唱，会做吗？”
“我可以让妹妹给我配吗？”
两人合作了一段《打金枝》。
“不错啊，又要出一个何赛飞夏赛丽了！”站在一边观战的小百花老师有点小激动。
“喔唷，老师们看得很开心，试唱啊念白啊都免了，陈老师一直在夸你们！”邵雁对这对姐妹“爱不释手”。“小何赛飞小夏赛丽”提前结束考试，收到了复试PASS卡，回去准备复试。
这场考试，也不是说学过越剧，就能过了。
一个姑娘唱了段《西湖山水还依旧》，算是越剧考试的“基本款”。当然，也有几个姑娘没学过越剧，但声音非常好，唱了几首歌，《乡愁》、《每当我走过老师窗前》——还是钱报记者小时候唱的儿童歌曲。
遇到一些声音很好的苗子，虽然不会唱越剧，老师们也不想轻易放弃，比如模仿能力好，也可以啊。于是，现场加试，开小灶，女神们走到孩子身边，教一句唱腔，或者一句念白，亲自示范动作。“小姐你看，那边万紫千红。”陈辉玲秒变“红娘”，考场变成了教学现场。
家长很纠结
学区房都有了，但孩子喜欢越剧
这么小学戏，家长们其实有一点纠结。
“她们学越剧真的是超级喜欢，我想停都停不掉。”双胞胎姐妹的妈妈说，嵊州有越剧传统，氛围很好，基本上人人都会唱上一两句。家里人也都喜欢越剧，孩子们从小跟着长辈听越剧，耳濡目染地喜欢上了，还请了老师。
但陈妈妈有点担心姐妹俩的学业。
“在学校里成绩也蛮好的，我们学区房都买好了，打算读这里的初中的。她爸也舍不得，年纪太小了，结果她们硬要来，既然自己喜欢，那就去吧。”
徐丹妮在内场考试，徐爸爸就在外头贴着门缝看女儿的表现。
“虽然觉得跟学业会有点冲突，还是基本尊重她的意见。现在小孩子很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让她去，以后要怪我们的。”徐爸爸说，自从女儿学了之后，全家都开始听越剧了，不光是自己家，亲戚家也都很喜欢，“今天她姑姑、表妹都陪她来考试了。”
除了嵊州本地，还有从外地赶来的家庭。
比如从南京来的万子睿一家。
“我从幼儿园中班就接触越剧，因为爸爸非常喜欢越剧，但他那个时候条件不够，没学，就把希望寄托给我，让我来唱。刚开始觉得好玩，越剧服装特别漂亮，也没有当真去学，后来慢慢地变得特别喜欢，从三年级开始用功，正式跟着老师学。我比较喜欢唱戚派、王派。”问她一边读书一边学越剧，会不会压力很大，子睿脱口而出，“不会，学越剧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子睿的爸爸妈妈却比较担心。
一是远在南京，缺少学越剧的基础和氛围。“好多唱段，都是万子睿一遍遍看，自己跟着视频模仿，怕唱得不够标准。我们的母语跟浙江差别很大，浙江孩子学越剧得天独厚，有语言的基础，我们咬字可能完全不一样，容易咬错，会增加孩子学越剧的难度。”万爸爸说。
除了基本功，万爸爸对升学问题也比较担心。
“从家长角度来讲，怕她选择了越剧之后，在文化方面落下。如果没有文化方面的教育，将来做什么都不行。现在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就算考上了，还是纠结，文化课还是很重要的。不过最终还是看她喜欢，如果坚决要学，我们当然支持她。”
对于“六年现代学徒制”，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党委副书记夏开堂说，学段降低了，学习时间更长了，现在的学制更符合戏曲人才培养规律，也是一种创新。“戏曲教育传统学徒制，是指剧团里师傅带徒弟式的科班教育，而这个班将由学校、剧团深度合作，教师、师傅联合传授，有机融合学校教育与科班教育，是一种现代学徒制的教育模式。”
那么，毕业后读大学和就业是怎样的？
小百花的招生公告里是这么写的：“学员毕业后进入剧团实习，由浙江小百花越剧团按国家有关政策择优录用，未被录用的毕业生将自主就业或自主升学。浙江小百花越剧团与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合作，为学员提供大专学历提升通道。”
3月12日，小百花和浙艺院对此次招生将会有一次发布会，关于文化课等后续问题，钱报记者也会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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