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屈原 都不怕砸招牌

1953年的一天，正当尹桂芳化妆时，冯允庄走过来问道：“你敢不敢演屈原？”听了对屈原其人其事的介绍后，尹桂芳斩钉截铁地回答：“演！”越剧第一代“屈原”就此诞生。

这个情节，对戏迷来说，焦点是“越剧皇帝”尹桂芳，到此为止；对文学迷来说，还未尽兴，因为问话的人才是关键。

冯允庄，笔名苏青。对，上海沦陷时代和张爱玲齐名的苏青，《结婚十年》的苏青，《饮食男女》的苏青。

苏青1949年后积极要求进步，写《屈原》，思想上、笔头下都是不二之选。但写出来是要演，她问尹桂芳敢不敢，是因为对尹桂芳而言，有砸招牌的风险。

风险有二，一这是新戏，对演惯了才子佳人的越剧来说，如同海轮急转弯；二尹桂芳是小生出身，演须生，扮相唱腔都要改；如她的舞台姐妹方青芬所回忆的，“一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第一反应是心一沉，十分担心。想尹老师一贯扮演风流倜傥的小生，她的拿手戏多的是《玉蜻蜓》《西厢记》《何文秀》等等，怎么竟是演一出须生戏？这不是要抹煞她的艺术才能，是哪一个叫她穿小鞋？我好不生气。”

但旧越剧面临着新时代，不改不行，尹桂芳自己说，演!越剧应该上演这样有意义、思想性强的好戏，不能老是才子佳人。她明白大气候下的压力。

果然，《屈原》于1954年5月22日首演，10月21日参加华东区戏曲观摩演出大会，获得优秀演出奖、音乐演出奖。其中扮演屈原的尹桂芳和扮演蝉娟的戚雅仙获得表演一等奖，扮演张仪的徐天红和扮演渔翁的商芳臣获表演二等奖，扮演南后的许金彩获表演三等奖。1955年5月，尹桂芳率团晋京，据说首都观众带着铺盖在长安大戏院门外通宵达旦地排队买票，三天的戏票一个上午抢购一空。为了满足大家的要求，不得不加场，转移到有4000多个座位的劳动剧场演了好几场。成为越剧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

60多年后的2015年，越剧新编《屈原》，又让吴凤花来主演，算是第二代屈原。吴凤花已是两度梅花奖得主，人称“花帅”，一样面临尹桂芳的选择，这回的风险还多了一条，学识。吴凤花说：“我本来文化程度就不高，如果不在之前储备足够，要演好屈原是不可能的。最直接的考验就是背台词，拿到剧本时，我发现有一些源自楚辞的语句，不要说理解了，连一些字都不认识。”可为了体现屈原的儒雅，导演还要求她把念白以朗诵的形式呈现出来。

这回是越剧面临市场经济、网络时代，还是不改不行。“越剧过去的100年，留下的都是老一辈艺术家的经典，而之后的100年，需要我们当代越剧人的不懈努力。既然从事了这个行业，就有责任去顺应时代的发展，开拓越剧的外延，吸引更多的年轻观众。”

想想两代屈原的成功塑造，想想越剧和其他地方剧种一样面临数次的时代抉择，很多剧种危机了，淘汰了，而越剧却是今天市场化最成功的剧种之一，内外原因，不怕砸招牌也许是最重要的。（卢宇龢）

越剧《屈原》

演出地点：湖北剧院

时间：10月11、12日19:30

（摘自 《长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