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威涛是一个有着坚定的艺术理想的艺术家。传统戏剧如何让现代人接受,越剧如何以新的面貌吸引更多的观众?十多年来,茅威涛和“小百花”一直尝试着让越剧走得更远。从《孔乙己》到《藏书之家》,突破“才子佳人”的题材制约,拓展“小桥流水”的舞台空间,越剧“女小生”茅威涛一路走来,走得十分艰辛,却也风景宜人。
《藏书之家》是以宁波天一阁为背景而创作的。全剧在虚构的人物和情节中,生动展示了古代藏书人对民族文化执着的传承和守望。天一阁是目前我国最古老的私人藏书楼,也是世界上现存历史最悠久的私人藏书楼之一。它创建于明嘉靖40年至45年之间,为明兵部右侍郎范钦的藏书处。范钦根据《周易》注释“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命藏书楼为“天一阁”。
在剧中,天一阁变成一种文化符号,一种文化资源。对天一阁的坚守,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敬畏与崇拜。选择这一题材,让人再一次看到了茅威涛的革新精神和文化品位,以及艺术家力图突破艺术桎梏的勇气。艺术家的责任与探索,让一个剧种再一次有了更宽广的表现空间。
《藏书之家》的表现难度是巨大的,大大超出了《孔乙己》。《孔乙己》毕竟可以依傍一下鲁迅的原著,而《藏书之家》只能面对一座神秘的天一阁。矛盾冲突的编织和虚构过程充满艰难。它既要把书的命运和人的命运血肉交融地扭结在一起,把天一阁表现为中华民族不屈的文化象征,又要表现出这一沉重的民族文化的重负怎样落到了一些可敬的,但有时显得很柔弱的人的肩膀上,并且为了民族文化的坚守,他们不得不背离世俗生活的幸福。
天一阁的保存,是民族的大幸;民族文化的传承,凝聚着许多藏书人的伤心泪。传递出这一悲剧意义,传递出藏书人的藏书之艰,守书之志,是艺术家的渴望。茅威涛凭借出色的表演功力和独具韵味的演唱,在舞台上生动塑造了天一阁主范容的艺术形象。在历史传统中寻找文化资源,在天一阁中挖掘文化价值,并把它艰难曲折地表现出来,试图找到传统文化与现代人心灵相融的通道,通观全剧,我们看到茅威涛的开拓精神和时代意识,以及清醒的文化自觉。 在艺术舞台上,历来都有“写书人”的故事,却鲜有“藏书人”的身影,“藏”与“商”被归结为一体。《藏书之家》正面挖掘藏书人的价值和意义,穿透世俗的迷雾,还原了历史和文化的张力。其实随着时代的变迁,现代的人们已日益认识到“守”和“藏”的重要,在此意义上,《藏书之家》对现实的观照不言自喻。
茅威涛认为,越剧的创新还包括技法和流派的创新。现代观众审美情趣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对人物表演技艺和唱腔的要求也高了。剧中,茅威涛在越剧程式和唱腔方面做了大胆尝试,传统与现代,唯美与通俗,越剧的飞转流变在舞台上不刻意夸张,却耐人寻味。《藏书之家》的舞美也令人耳目一新。古朴典雅的天一阁,浸透时代沧桑,浑拙别致的藏书楼,让人无限神往。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命定藏书人,岁岁复年年”,这是剧中人的心语。中华文化的一脉相承需要无数人持之以恒。而越剧领军人物茅威涛对传统文化的自觉挖掘,对艺术的变革与守望,将赋予越剧更多的人文内涵。(刘玉琴)

(摘自 《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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