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邵文艳、李悦 来源：越剧之家
初见孙啸笙是在御窑景巷的“五王庙古戏台”，他的红果越剧团又一次为越剧迷们公益表演。那天是春末，大雨磅礴，伴着雨，空气里的风还夹杂着些许凉意，笔者心想：“这样糟糕的天气，哪里会有人愿意跑来听越剧呢？”可出乎意料，很多人打着伞，从各个方向聚集在这里，依着秩序各自坐好，有的观众甚至是行动不便的老人，是家人推着轮椅来的，有的带着孙辈而来，还有的是循声而至，他们静静地等待，戏台上再次响起那悠扬婉转的古老唱腔，再次期盼戏台上演绎出那叫人魂牵梦绕的久远故事，听着缠绵悱恻的调子，优柔婉转的唱腔，让台下的听众们恍如隔世，不禁有种时空交错感……
笔者是个对戏曲一无所知的人，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戏曲的魅力。“看着这么多虔诚的观众，自发而来，聚在一起，这个民间的越剧团的魅力可真不一般。”也记不清是第几个曲目，笔者只是和台下的听众一样静静地听着，看着台上演员的表演，一种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似乎看懂，听懂了越剧，相同的情感用不同的方式演绎，同样是那么的震撼人心，直抵心灵。作为“红果越剧团”的团长，有着江西越剧王子美誉的孙啸笙，本来每次都要上台表演的，那天身体抱恙只好守在幕后，做音响后勤工作。趁着表扬的间隙，满腹好奇的笔者和他聊了起来。
孙啸笙的家充满着各种越剧的元素，家里的每样东西的存在只是为了越剧而服务，衣柜里挂满了越剧的服饰，每一件都是依着剧本，按照人物角色定制的，从颜色到花色做到了追求细节的完美，还有各式各样的帽子，鞋子，扇子，几大摞的琴谱……
▲孙啸笙与恩师王世玉合影
1、出生在六十年代初的孙啸笙在十年浩劫开始之初就随着“臭老九”的父母下放到乡下，整个童年都在乡间里度过，却没有影响他每天守着午间戏曲时段，听着越剧这是就是孙啸笙最早接触越剧的途径，年幼懵懂的他并不知道，每天中午从那个小匣子里飘出来的悠扬唱腔，究竟是什么，他只是知道，这个真的很好听。后来，政治形势宽松的情况下，越剧电影《红楼梦》上映了。孙啸笙排了好久的队好不容易买到了票，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到了生动具体的越剧表演，原来每天中午从收音机里飘荡出来的是这么美丽的越剧。
从此之后，他开始了执着的一切有关越剧的收集活动，他打听到有人有手抄的《红楼梦》越剧剧谱，拜托了好几个朋友的关系，软磨硬泡地把剧谱借到手，拿回家用瓷厂里专门画图案的“玻璃纸”百分百地临摹了下来。有了这个剧谱之后，孙啸笙已经不再满足只是听听越剧而已了，他开始了自学越剧唱腔，通过着收音机，越剧磁带等手段，“依葫芦画瓢”的笨方法学起来。他还从父母给他的紧紧张张的零花钱中挤出钱来，订阅了《人民音乐》杂志，他在里面如获至宝的发现了难得的登上了一段越剧曲谱，他就用自学的脚踏风琴依着上面的琴谱，学会了第一段越剧《听她一番辛酸话》。作为自己业余最大的爱好，唱越剧渐渐地融进了孙啸笙的生活中，成为了生命里的一部分。
不过，从平民老百姓的角度来看，孙啸笙的父母觉得爱好是不能当饭吃的。哪怕是他自作主张考进了景德镇赣剧团，父母认为一门实打实的手艺总比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来得要实在，要靠谱。拗不过家长，孙啸笙将越剧深藏在心里，随着人间烟火，依着主流的人生，不露声色地走过一季又一季的春夏秋冬。岁月会打磨掉绝大多数人的意气风发，会强行退却绝大多数人的人生色彩，但是忠于内心的人会与岁月握手言和，既尊重生活又忠诚内心，坚持会让岁月成就梦想。
经历过人生的跌宕起伏，风雨飘摇。孙啸笙的生存手艺换过几个，但越剧总是不变的。不管处于什么样的人生阶段，对生活的态度如何变换，对越剧的喜爱却随着时间的慢慢流转，变得深厚。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多年，从毛头小子，长成中年，一个没有学过“童子功”的人，却把越剧唱得情深意切，欲言又止……
▲孙啸笙扮演的梁山伯
2、景德镇之前活跃着一批优秀的越剧演员，也拥有众多的拥趸，随着时代的变迁，渐渐掩入过去。孙啸笙的父母是景德镇越剧名角王世玉的戏迷，所以他早年就知道王世玉，只是一直不得机缘可以一见王世玉。说来世间无巧不成书，有一次孙啸笙下班经过新德园时，迎面走来一个面容清癯的老人，那神采与气质分明不同于一般的老年人，总感觉有种似曾相识感。一种不知道来源那里的力量推动着孙啸笙，上前询问：“您是王世玉么？”老人很惊讶：“是啊，你认识我？你难道喜欢越剧？会唱吗？”孙啸笙二话没说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唱了一段越剧给她听。
王世玉觉得孙啸笙唱得不错，这两个前几分钟还是陌生人，只是一小段越剧的功夫，就变得无比地热络起来，“别说时现在唱越剧的人不同，就算放眼整个江西，唱越剧的小生也是寥寥无几。”当即，王世玉就有收孙啸笙为徒的想法，如果放在几年之前，孙啸笙当然世求之不得的，虽然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内心也是喜悦的，毕竟能成为越剧名家的学生，这是想也不敢想的。只是，肩负家庭的责任，孙啸笙只得委婉地推迟，不过从这以后，孙啸笙平日里的越剧有了更专业的点评与指导了。
随着生活重心的转变，2011年以后孙啸笙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在越剧里面，他也正是拜王世玉为师学习越剧。虽然他的越剧唱腔早就被众多的越剧名家肯定，可是，没有练过身段，孙啸笙唱越剧也只是在一小众越剧爱好者内，互相交流切磋。王世玉建议已是人到中年的孙啸笙开始学越剧身段，日后可以正式走上舞台表演完整的越剧。这当然是不小的挑战，虽然家里收集了大量的有关越剧的音频视频资料，但真学起身段，困难重重。
不过，有心人天不负。孙啸笙学的是表演难度最大的越剧《何文秀》，他先是在家里跟着电脑“照搬照抄”在家里练了几天自认为熟练了，就去老师王世玉那里，就像小学生交作业一样，老师依着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纠正修改，如此反复三四个月，其间他也听到了很多闲言碎语：“一个唱花旦的角去教别人唱小生，教出娘娘腔，脚下功夫软绵绵哟。”事实胜于雄辩。《何文秀》在群众文化活动中心公演的时候，许多多年未见这么大型的越剧表演的戏迷，看着台上孙啸笙不差专业越剧演员的演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太多年没看到，没听到这没完美的越剧演出了。”
▲孙啸笙扮演的何文秀
3、他的成功不仅得益于一个好的老师，也庆幸找到了一个好的搭档。自2013年底他和侯剑伟搭档以来短短二年半的时间，他们共演出了《何文秀》、《盘夫索夫》、《梁祝》、《盘妻索妻》四个全本大戏和《沙漠王子•算命》、《沉香扇•书房会》、《啼笑因缘•约会》等几十个经典折子戏；并且成功策划了《孙啸笙个人越剧艺术专场》再现了50年代越剧演出一票难求的景象，他们的完美搭档被人形容为“清风扶细枊，澹月失梅花”，犹如一股清风，吹进了每个戏迷的心中。
台上表演时而温情，时而料峭，一会儿吹面不寒杨柳风，一会儿秋风秋雨愁煞人，越时空的古老故事，再一次在戏台上鲜活起来，一个个浓墨重彩的扮相，一个个身段婀娜，一颦一笑，一步一态，都带着戏，桃腮粉面的生旦大角、披红挂绿的净末行家，或轻啼一曲，或大喝一声，便扭着台步便走了出来……
如今，孙啸笙一手创办的“景德镇红果越剧团”越办越好，演职员来自各社会各界，不同职业，不同年龄，有老师、警察、机关干部、文化干部、银行职员等，红果越剧团不单单是一群热爱越剧的人聚集在一起，自发演出表演，还经常到社区和敬老院进行公益演出，多年来，红果越剧团凭借自身的努力和独特的风格，在景德镇赢得了越来越多拥趸。每到演出的时候，戏迷们就像过节一样，奔走相告。
▲孙啸笙扮演的梁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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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文皇后·认弟》孙啸笙、王世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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