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公祠建祠800周年时,旅居泰国的潮属各界人士组成一个庆贺团来潮州参加纪念活动。庆贺团抵潮当晚,应邀观赏了市潮剧团演出的《益春》。阔别家乡多年,听到熟悉而亲切的潮曲,令海外乡亲如醉如痴,尤其是庆贺团团长谢慧如先生更是喜不自禁。后来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余见诸艺员唱腔清丽,表演细腻,格调清新,尤其扮演益春的女主角,演艺娴熟,聪明伶俐,惹人喜爱……”。

这位扮演益春的女主角,就是荣获潮州市优秀演员称号的名青衣李玉兰。李玉兰今年满三十周岁。我说:“你不简单,30岁却有26年艺龄。”她一双大眼睛瞪着我,里面是两个大大的“?!”号。我告诉她这是她妈妈提供的信息,她才“哦”的一声表示明白。

她四岁的时候,这个城市没有托儿所,每天,双亲去上班,姐姐去上学,她被反锁在家里,主要任务是自己带自己,兼职工作是看门。这样的童年是寂寞的,好在墙角上方有个小匣子,那叫有线广播喇叭,不断播放着口号和语录歌。每天,她搬来小板凳,开始了她的艺术生涯。每天如是,从语录歌到样板戏。读小学时,她是学校文宣队成员,读中学,她是歌舞队积极分子。粉碎四人帮之后,迎来了文艺的春天,她成为文革后潮州市首期潮剧培训班的学员。她师从沈雪华老师,专攻青衣。严格的训练,刻苦的学习,三年后,她以《探窑》中的王宝钏、《芦林会》中的庞三娘两个角色的成功从培训班毕业,分配到市潮剧团。历史给那些摧残艺术、否定传统的权势者们开了一个玩笑。有一批后来从事传统艺术的人才,恰恰在那一片文化荒漠中埋下了热爱艺术的种子,李玉兰就是其中之一。分配到剧团,她很快成为团里担纲演员之一。分别扮演了许平君(《汉宫怨》)、金花(《金花牧羊》)、哑女(《哑女告状》)、岳夫人(《三夫人》)等等,其中尤以哑女一角,使她的知名度迅速上升。

在农村演出,有些地方还有悬赏的习惯,即给当夜演得出色的演员奖励。一次在福建省东山县演出,李玉兰当晚中赏二次。观众对她的哑女赞赏有加,并要求在第二晚演出时,再度上演《呆哥背妹》一场。

《呆哥背妹》运用我潮民间“公背婆”(北方有《猪八戒背媳妇》)的形式。舞台上看至一个傻头傻脑的汉子背着受冤受屈的妹妹上京,哥哥实则是个道具,表演妹妹的李玉兰身上负着个假人,千里赴京都,穿小路,爬高坡,攀峭壁,越急流,唱做并重。其难度之大还在于一人要表演二人的身段动作。上身是一位柔弱而坚强的女子,腿部要表现的是一个阳刚气十足的汉子架功。李玉兰表演得天衣无缝。此剧从城市演到农村,从国内演到国外,所到之处,无不掌声阵阵,赞语声声。记得在澳门演出结束后,有几位原籍普宁的乡亲对于呆大是真人是假人争持不下,走出戏院后仍折回来了解,其时刚好笔者在门口送客,他们向我问真假。我说:“戏都是假的,情都是真的。”没得到肯定回答,他们仍一路争论而去。在泰国,女记者菡子评论李玉兰的哑女“声情并茂,具有出神入化之境界”。

李玉兰醉心潮剧艺术,全副身心投入事业。1989年冬,《益春》赴省参加艺术节演出,原饰演益春的演员已离开剧团,李玉兰临阵受命,反串花旦,出色完成任务。到新加坡演出时,当地报纸说“她演益春,佳评如涌,那活泼、机智、风趣的人物形象,深印观众脑海中”。

我问李玉兰:“你女儿还叫你阿姨么?”她说:“下乡演出归来,一进门她仍叫阿姨,要过一两天才懂得叫妈。”对这种使不少常年在外工作的年轻母亲深为伤感的现象,李玉兰看得很淡。为了事业,她结婚后,曾因团里有三位女演员同时生孩子而推迟自己怀孕的时间,以便顶替角色。后来因出国任务需要她,她产育一月即投入排戏,四十天即奔赴新加坡和泰国演出。

李玉兰说她心中的偶像是黄梅戏演员严凤英。我想,虽然她远远没有严凤英的艺术造诣,但她还年轻,又生活在一个这么好的时代,相信她在艺术的道路上会不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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