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沔花鼓戏婆 媳泪（《生男生女》第四稿）

人 物：

婆婆，农民，五十七岁；

媳妇，翠翠，农民，二十五岁；

舅舅，史接根，医生，三十六岁。

【上半场：医院B超室一角，桌上摆放着B超显示屏。背景为农村的春天景象。

【婆婆手提竹篮，竹篮里装着鸡蛋。上。

婆 婆：（唱）

菜花黄来麦苗青，

家家户户忙春耕。

我带媳妇上县城，

观风赏景少心情。

去年媳妇娶进门，

现在已经怀身孕。

扳起指头细细算，

立秋就要抱孙孙。

我偷偷算过了好几回命，

刘半仙他也说不是学生。

【媳妇上。

媳 妇：婆婆，您郎别听算命先生瞎说，他们那些话都是模棱两可的，现在男孩女孩都一样上学读书，生了男娃叫学生，生了女娃总不是也叫学生。

婆 婆：翠翠，算命先生说的学生，是指男娃。

媳 妇：那是为什么呀？

婆 婆：解放前，只有儿子娃才能上学读书，所以生了儿子娃叫学生。

媳 妇：哦。那生了女娃叫什么呢？

婆 婆：那叫法就多啰，丫头呀，千金呀，酒坛子呀，炊茶的呀，歪灶门的呀，还有更难听的，背时佬呀，锈锅铲呀。

媳 妇：婆婆，丫头、千金我晓得。酒坛子是什么意思？

婆 婆：女儿出嫁后要常常打酒回来孝敬父母，所以才叫酒坛子哩。

媳 妇：嘻嘻，比喻得好像，有意思。怎么又叫炊茶的呢？

婆 婆：旧社会，妇女在家里地位低下，端茶送水服侍人嘛。

媳 妇：婆婆，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小的时候，妈妈跟街上一个远房亲戚说，这丫头蛮乖，长大了把您郎去炊茶。原来是想把我嫁到她家里去。嗯，歪灶门呢？

婆 婆：是说妇女只能烧火做饭，围着灶台转，做不了多大的事情。

媳 妇：真是小看我们妇女。为么事又叫背时佬、锈锅铲呢？

婆 婆：女儿长大了总是别人的人，养了女儿不但叨不了光，出嫁要搭上一套嫁妆，平时还到娘家要东要西，这还不是背时佬、锈锅铲？就像你呀，人嫁到了我们张家做媳妇不算，还把洗衣机、电视机、电冰箱、空调都搬到我们家里来了哦！呵呵……

媳 妇：那您郎呢？不也一样吗！哈哈……

婆 婆：翠翠，说是说，笑是笑，你肩上的担子可重呐！张家好几代都是单传，我也只生了石头一个儿子。往后呀，传宗接代全靠你，一定要听婆婆的话，啊？

媳 妇：我不是听您郎的话，随您郎去找七姨妈做引产手术吗？

婆 婆：翠翠——（唱）

一路走一路想前思后量，

防万一婆婆我另有主张。

媳 妇：（高兴地）婆婆，不去引产哒？

婆 婆：（接唱）

先找舅舅做比超，

确诊再引更可靠。

媳 妇：婆婆，您郎不是说，去年三婶花了一千多去找一家私人诊所给媳妇娃搞比超，医生说是男娃，刘半仙说是女娃，结果还是刘半仙赢了吗？

婆 婆：可是呀，就怕刘半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现在政府只准生一个，万一刘半仙出了丁点差错，悔青肠子都来不及喔！

媳 妇：婆婆，不知舅舅超得准不准呢？

婆 婆：你舅舅可不是那种水货医生。他呀——（唱）

舅舅他什么人你不知晓，

做比超数一流技术高超。

院标兵县劳模年年上报，

他还是比超科最高领导。

媳 妇：婆婆，是不是我原先在电视上看的那个史接根大夫，史主任。

婆 婆：就是就是哟！

媳 妇：（高兴得跳起来）真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一位大名鼎鼎的舅舅！

婆 婆：（忙制止）不要跳，不要跳哟，别忘了形，动了胎气哦！

媳 妇：婆婆，要是舅舅超的结果跟刘半仙算的不同就好哒。

婆 婆：菩萨保佑，但愿如此。

媳 妇：要是菩萨不保佑呢——（唱）

不怕一万怕万一，

万一结果不如意……

婆 婆：（接唱）

万一结果不如意，

再怀一个也不迟!

媳 妇：（唱）

如果要是再万一？

婆 婆：（接唱）

再拿再怀不犹豫。

媳 妇：（唱）

如果要是还万一？

婆 婆：（接唱）

还拿还怀还努力。

媳 妇：（唱）

如果要是又万一？

婆 婆：（接唱）

继续坚持到胜利。

媳 妇：婆婆，您郎的决心真大呀！

婆 婆：不大不行唦。

媳 妇：婆婆，石头他给我打电话说，男孩女孩他都要。还说……

婆 婆：他还说什么？

媳 妇：婆婆，我说了怕您郎生气。

婆 婆：儿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砣肉，还有什么带不过的？尽管说！

媳 妇：当真不生气？

婆 婆：不生气。

媳 妇：他说，妈妈思想保守，又是一个法盲，叫我……

婆 婆：叫你怎么样？

媳 妇：叫我不要听您郎的。

婆 婆：（跳起来）哎呀呀，这个小杂种，翅膀硬了，连老娘的话都敢不听了。

媳 妇：您郎不是说不生气的唦？

婆 婆：别的什么我都不生气，这件事不行！石头不懂事，你不要听他的，听婆婆的，啊？

媳 妇：婆婆，我不是听您郎的话，跟您郎来了吗？

婆 婆：看看，看看，好孝顺的媳妇哟！我们就抓紧时间赶路哦！（唱）

媳妇听话心欢喜，

意见统一无分歧。

媳 妇：（接唱）

虽说内心不想去，

顺从婆婆遂她意。

婆 媳 ：（合唱）

但愿比超结果出，

怀的是个胖小子。

【婆婆搀扶媳妇下。

【舅舅身着白色工作服上。轻轻抚摸B超机……

舅 舅：（唱）

小小仪器比超机，

诊断手段高科技。

不管病魔多隐蔽，

都能把它检测出。

多年来满负荷从不叫苦，

无怨言尽职责不遣余力；

多年来为探病费尽心机，

却总是默默地奉献自己。

比超机呀比超机，

我亲爱的战友好同志。

你陪我熬过了十个寒冬，

你陪我挺过了十个酷暑。

你陪我值夜班通宵不眠，

你陪我查病因从不马虎。（思考，踱步台前）

社会上却有人违法乱纪，

用比超来鉴别胎儿男女。

其后果危害大遗患子孙，

党中央国务院明令禁止。

科室小责任大不能含糊，

为国策把好关坚定不移！（坐下埋头工作，整理资料）

【婆婆牵着媳妇上。

婆 媳：（唱）

一路说来一路行，

不知不觉进了城。

来到医院比超科，

马上就能见分明。

（婆婆放下篮子，上前敲门，对内喊）舅爷，舅爷，开门啰。

舅 舅：（忙起身，开门，出迎）哎哟，大姐，你好！（指媳妇）这是……

婆 婆：翠翠唦。叫舅舅。

媳 妇：舅舅，您郎好！

舅 舅：好啊，好。舅舅还是在你们结婚时见过一面，这卸了妆比那天当新娘更标志、更漂亮！要是在街上，舅舅还真认不出来啰。

媳 妇：（不好意思）舅舅真会开玩笑。

婆 婆：舅舅，现在城里人吃东西是土的好。这是一篮子正儿八经的土鸡蛋，全是我们家里的土鸡母掉的。

舅 舅：大姐，空手来玩就是，还讲么事客气唦。（接过鸡蛋）到家里去，叫舅妈好好款待大恩娘和外甥媳妇。

婆 婆：舅舅，今天就不去哒，免啦。

舅 舅：免啦？一来就走？冇得么事唦？

婆 婆：舅舅耶——（唱）

不瞒你舅舅说翠翠有喜，

舅 舅：那好啊！我就等着喝喜酒。

婆 婆：（接唱）

可不知肚子里是男是女？

为这事找瞎子算命八次，

刘半仙他也说是个坛子。

舅 舅：大姐，生男生女都好，伢们的事，你少操些心。

婆 婆：（接唱）

这大事我不管婆婆失职，

男是男女是女相差万里。

舅 舅：（旁白）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原来是来找我这舅舅做比超，鉴定胎儿性别的。我这个大姐火气大得很，还蛮不好对付的哩。

婆 婆：（接唱）

找舅舅超一超避免有误，

好引产再来怀万无一失。

舅 舅：大姐，翠翠，屋里坐着说。（进屋，让座，倒茶）姐姐，喝茶。翠翠，你也喝。

婆 婆：（旁白）俗话说，亲的亲不得呀假的假不得，这话一咔不假哟！

舅 舅：翠翠，你是不是和你婆婆想法一样呢？

媳 妇：我听婆婆的，她郎咋说咋行。

舅 舅：石头是么事想法呢？

媳 妇：石头打电话来说，男孩女孩他都要。

婆 婆：那可由不得他，我说了算。

舅 舅：大姐，今天超的结果要真是女娃，你打算怎么办呢？

婆 婆：这还用说，引产以后再怀嘛。

舅 舅：大姐呀——（唱）

姐姐说话欠考量，

生男生女都一样。

封建观念旧思想，

早该扔进垃圾箱。

婆 婆：听你这意思，是不想跟我们翠翠超，啊？

舅 舅：哪里哪里，大姐的话还敢不听。可是，不是我不想给翠翠超，而是…..

婆 婆：想就快点做。婆婆妈妈的。

舅 舅：我的好大姐呀——（唱）

计划生育是国策，

重男轻女要不得。

顺其自然才和谐，

怎能人为搞选择？

婆 婆：接根，这些大道理我都懂。你直截了当把话给大姐挑明，是超还是不超？

舅 舅：大姐，实在是不能超。

婆 婆：接根，为么事不能超？我问你呀——（唱）

是不是出故障机器坏了？

舅 舅：（唱）

勤保养细操作设备完好。

婆 婆：（唱）

是不是停了电事不凑巧？

舅 舅：（唱）

停大电有小电从不断桥。

婆 婆：（唱）

是不是怕风险胆子太小？

舅 舅：（唱）

弟的胆钵子大姐你知道。

婆 婆：（唱）

难道是要姐姐来送红包？

舅 舅：（唱）

弟为人姐晓得洁身自好。

婆 婆：（唱）

是不是没把握实情相告，

舅 舅：（唱）

准确率百分百不差分毫。

婆 婆：（唱）

那到底为么事你不能超？

舅 舅：（唱）

是党纪是国法款款条条。

婆 婆：（唱）

神不知鬼不觉谁人知晓？

舅 舅：（唱）

天知道地知道法网难逃！

婆 婆：（唱）

要罚款要处分就是坐牢，

千斤担姐姐我一人来挑。

舅 舅：大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唱）

计划生育是大事非同儿戏，

大姐你怎能够担当得起？

只生男娃不生女怎成配比？

子孙后代打光棍哪有媳妇！

婆 婆：哎呀呀，我可管不了那么远！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怪不得别人把你史接根喊成死结梗。对旁人结梗点嘛还情有可原，我们是一个鸡蛋没有散黄唦。大姐只问你一句话，到底超不超？

舅 舅：（摇头）

媳 妇：婆婆，舅舅有难处，就算哒，我们回去吧。

婆 婆：（急得跳脚拍双腿，旁白）别人是没有关系托关系，托不到关系买关系。我这是现存的胡子都安不成须。这个结梗东西六亲不认啰！(转向史) 接根，我跟你说清楚，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没有你这个绝情绝义的弟弟，你也没有我这大姐大恩娘！翠翠，我们走，到妇幼保健站找小姨妈引产算哒！（气冲冲出门，又折回取鸡蛋）这鸡蛋拿回去喂狗，也不送给你这只白眼狼！打今个儿起，这条路我竖了，尿都不朝这边拉一汃。

舅 舅：当真？

婆 婆：当真。

舅 舅：不假？

婆 婆：不假。

舅 舅：算数？

婆 婆：算数。

舅 舅：俗话说，八十岁的老母思娘家，这门亲戚你不走，过得？

婆 婆：过得。翠翠，我们走。

舅 舅：（追出，）大姐，大姐……

婆 婆：我不是你的大姐。

舅 舅：大恩娘……

婆 婆：我哪是你的大恩娘！

媳 妇：婆婆，不生气，不生气，舅舅也是为我们好。

婆 婆：好个屁！走。（拉媳妇下）

舅 舅：（唱）

大姐她太固执把气来赌，

我定要想办法将她劝阻。

（打电话）喂，七姐，我今天把大姐给得罪了。不为别的事。嗯，她带翠翠来搞胎儿性别鉴定，我没有给她做。她一气之下气冲冲走啦，说是去找你做引产手术。对对对，你不但不能做，还要做好她的思想工作。好……好……好,我一下班就过去。（进屋，关门，下）

【下半场：婆婆家，家中摆有桌凳。背景不变。内鸡鸣。

【婆婆一手提药罐，一手拿碗上。

婆 婆：（唱）

七妹她比弟弟更不像话，

还骂我是一个木鱼脑瓜。

姊妹俩从没有伤过和气，

想不到为引产吵了一架。

你不帮忙我设法，

中药铺里把药抓。

煎给媳妇翠翠喝，

一样打胎不求她。

（白）翠翠，药煎好了，快来趁热喝下。（倒药）

媳 妇：（上）婆婆，不知道这中药打胎安不安全？

婆 婆：冇得事的，这是我年轻时候喝过好几回的老方子，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喝，啊！我去做饭。（下）

媳 妇：（接过碗，用口吹了又吹，再慢慢放下。唱）

婆婆她这个人什么都好，

就只是旧思想生得太牢。

石头他我老公打工在外，

少主张真不知如何是好。

婆 婆：（系着围腰，拿热水瓶上）翠翠，还在想么事？快咔喝唦！

媳 妇：婆婆，药还蛮滚烫，我还要等它凉一会再喝。（端起慢慢用口再吹）我知道的。您郎去忙吧。

婆 婆：（放下热水瓶）喝完药，就用开水嗽嗽口，啊？（下）

媳 妇：（接唱）

若不依婆婆言就是不孝，

她定要发脾气不依不饶；

若依了婆婆言要把蘖遭，

还要害肚腹中性命一条。

前也思后也想寸断肝肠，

左也难右也难心如刀绞。

盼石头回家转重担你挑，

只可惜在深圳千里迢迢。

盼娘亲来看我替儿解套，

又怕她来吵架反添烦恼。

胎腹中小宝宝阵阵鼓捣，

好似在耍脾气哀泣求饶。

有女儿你老后可以伸脚，

我就是娘身上贴心棉袄。

求奶奶发善心别把我抛，

她百年我也能替她戴孝。

可恨那刘半仙胡说八道，

一句话就害了我的儿娇。

怨只怨婆婆她重男轻女，

旧观念是一把杀人屠刀！（外传来激烈的狗吠声）

盼只盼舅舅他能够来到，

给婆婆做工作把她开导。（擦干泪，向外张望）

【舅舅推自行车，手提礼包上。

舅 舅：（唱）

赶了一程又一程，

不见婆媳她二人。

火急火燎心如焚，

一直追到张家岭。

媳 妇：（看见舅，放下碗）婆婆，婆婆，舅舅来了。

婆 婆：（慌忙上）哎呀，你怎么还没有喝？（旁白）迟不来呀早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的时候，他来了。（急忙端起碗将药倒入罐中）不能把这事说给你舅舅听，啊！

媳 妇：舅舅又不是旁的人，怕么事？

婆 婆：你不晓得哟——（唱）

免的舅舅管闲事，

闹得节外又生枝，

胡搅蛮缠不讲理，

错过打胎好时机。（连忙拿药罐药碗下）

媳 妇：（旁白，喜出望外地）真是梁山宋江——及时雨哟！说曹操曹操就来了。我一定要把这事说给舅舅听，要他郎帮忙做好婆婆的工作，保住腹中胎儿。（喊）舅舅，您郎稀客。

舅 舅：翠翠，就你一个在家里？婆婆呢？

媳 妇：她郎在厨房做饭。

舅 舅：嗯，好大一阵中药味。是哪个身体不舒服？

媳 妇：舅舅啊——（唱）

婆婆她抓中药回到家中，

煎熬好命我喝终止妊娠。

舅 舅：（大吃一惊）啊!真的？

媳 妇：（接唱）

适才她见您来急忙端进，

难道我甥媳妇骗你不成？

舅 舅：我信，我信。过来……（耳语）

婆 婆：（忙出，上）哎哟，是舅舅。我们前脚进门，你就踩着后脚跟来了，冇得么事唦？

舅 舅：一是放心不下，来看看你们；二是来负荆请罪，向大姐陪个不是。（放下礼包）这是盒高钙奶，翠翠喝了好给宝宝长骨头。

婆 婆：都是我不是，重男轻女，糊涂钵子。你们都是国家干部，懂政策，讲原则，对得很啰！

舅 舅：大姐，不要说气话哟。（唱）

我和七姐冒犯你，

实在抱歉对不住。

讲原则虽冇错直来直去，

没照顾大姐姐脸面情绪。

弟弟我陪不是这厢有礼，

任你打任你骂消一消气。

婆 婆：没得手打你。

舅 舅：大姐，你喝中药啊？哪里不舒服？

婆 婆：没，没，没有那里不舒服。哦，是肚子里有，有蛔虫，要驱驱虫。

舅 舅：哦！那就好。要是给孕妇驱虫，可就千万当心，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啊！

媳 妇：医生说我肚子里也有好大好大一条蛔虫。

婆 婆：（制止）瞎说！快给舅舅倒茶去。

媳 妇：好的。我就去，我就去。（倒茶）

舅 舅：（一旁思考，唱）

看起来不一般事态严重，

姐姐她铁了心一意孤行。

我定要想办法下药对症，

怎样才能够医治好她的心病？

媳 妇：（端茶）舅舅，喝茶。您郎在想么事情？

舅 舅：（接茶）我在想一个医治蛔虫的好方子。（示意媳妇过去）

媳 妇：（点头）舅舅，您郎好好想，我过去陪婆婆说话。（对婆婆）婆婆，我有一个事想去想来呀，总是想不明白。向您郎请教。

婆 婆：么事？说。

媳 妇：这生女娃到底有什么不好？

婆 婆：（摇头）前传后教，我也说不清楚哦。

舅 舅：（放下碗）翠翠，这个问题，我说得清楚。

媳 妇：那就请您郎讲给我听听，免得我呀，执行婆婆的指示态度不够坚决。

舅 舅：生女娃不好嘛，归纳起来主要有三条。

媳 妇：哪三条呢？

舅 舅：（唱）

第一条是不能传宗接代，

生女孩就是把香火灭熄；

第二条是不能挡门抵户，

生女孩受冷落被人歧视；

第三条是不能养儿防老，

生女孩到老来孤雁一只。

媳 妇：哎呀，真有这么厉害？舅舅，我怎么没有看到？

舅 舅：（接唱）

这都是封建社会陈规陋习，

改革开放几十年基本铲除。

媳 妇：舅舅，为什么有好多人还有这种旧思想呢？（指婆婆）

舅 舅：（接唱）

几千年旧观念根深蒂固，

都转变决非是一朝一夕。

婆 婆：哎哟哟，我还以为你真是回心转意哒，哦，原来是跑来跟我上课的。好，你就说给

我听听看，生女儿有么事好处？你说得出，我听你的；你要是说不出嘛——

舅 舅：我听你的。

婆 婆：当真？

舅 舅：当真。

婆 婆：一定？

舅 舅：一定。

婆 婆：来，拉钩。

二 人：（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媳 妇：（旁白）嘻嘻，看舅舅和婆婆像两个小娃儿。我婆婆厉害得很，不知道舅舅有没有这个本事哟！（转向史）舅舅，您郎一定要想好了说，啊！

舅 舅：（唱）

生男生女般般重，

没有好坏可区分。

我们一家生育史，

就是一面好明镜。

媳 妇：洗头洗脸、梳妆打扮用的镜子？

舅 舅：（点头，接唱）

妈妈她养我们姐弟八人，

脚踏肩膀接连出生。

从你起到幺姐七仙下凡，

到后来生下我才肯收兵。

家里穷得叮当响，

隔夜粮食无半升。

娃们饿得皮包骨，

儿多母苦更有甚。

吃菜喝水身浮肿，

还要拼命挣工分。

可怜病重无钱医，

抛下我们命归阴。

婆 婆：（哭喊）啊呀，我苦命的娘哦！

舅 舅：（接唱）

不是命苦天注定，

重男轻女害她性命。

媳 妇：后来呢？

舅 舅：（接唱）

你婆婆我大姐挑起大任，

把我们一个个拉扯成人。

婆 婆：我有我的的苦衷哟！（唱）

我就是怕多生走条捷径，

等怀上儿子娃一枪打准。

头一胎抱上个儿郎孙孙，

好免得到后来还要操心。

舅 舅：大姐啊，你错了啊！

婆 婆：我何错之有哦？

舅 舅：那是大错特错哟！（唱）

二姐姐只生了一个女娃，

小日子甜蜜蜜无人不夸。

招一个好儿郎男到女家，

抱孙孙当奶奶喜掉了牙。

女儿也是传后人，

香火照样伴红蜡。

三姐姐也只是一个女娃，

考大学头一名上了清华。

哪一个不羡慕三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