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著名京剧研究家欧阳中石教授

吕铭康

作者吕铭康采访欧阳中石教授(右)

京剧的奚派老生艺术具有“委婉细腻,清新雅致”的独特风格,其创始人是“四大须生”之一的奚啸伯。遗憾的是,他因在“文革”中蒙冤受尽迫害而病人膏肓,已于1977年末不幸谢世。然而,他创立的奚派艺术并未因此广陵曲散却是后继有人,且酷爱者还大有人在。现在的京剧界凡谈及奚派就必提起欧阳中石,都公认他是奚派的掌门人。其实,欧阳中石根本就从未下过海,也并不在梨园行,他乃是北京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对逻辑学极有研究,并还是蜚声海内外的大书法家呢!我曾在北京登门拜访了这位76岁的全国政协委员欧阳中石先生。
欧阳中石个子不高,待人接物纯朴率直,思维敏捷,谈锋甚健。尽管他原籍山东泰安,但口音则是京腔京韵,毕竟是著名的京剧研究家吧!我们的话题自然就是京剧与奚派了……
欧阳老为什么钟情于奚派呢?他告诉我:“我爱奚派,是觉得我和老师奚啸伯的个头、扮相、嗓音,甚至是艺术的思路都有不少相似之处。”原来欧阳老自小就迷上京剧,他还爱摹仿奚啸伯的唱片。那是1943年,15岁的他正在济南上高中。一天到他一个同学家(其父是某戏院经理)唱起了奚啸伯的戏,不料从里屋走出来的正是奚啸伯……。就这样,他有幸成为了奚啸伯的弟子。后来虽已是大学者,但却一直迷恋奚派。1985年在石家庄纪念奚啸伯诞辰75周年演出会上,最后一出戏就是由欧阳中石主演的奚派名剧《白帝城·托孤》,他扮演的刘备一上场就引起哗然,再一张嘴唱、念,更是掌声雷动。原来,他的个头、扮相、嗓音、唱腔、音色、韵味等都酷似乃师,从而令观众认为是“奚啸伯再现”。
那么,欧阳中石何以能成为奚派的最佳传人且过从甚密呢?欧阳老很谦虚:“1948年,奚师曾有意让我下海。但我总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够材料。不过我与奚师始终是情同父子。若干年来,我们每周必互通两封书信,都用毛笔写,每封都是洋洋洒洒,在文学、历史、艺术等诸方面进行广泛探讨,这可以说是‘鸿雁传情"吧!”是的,他们师徒的往来信函,开头从无上款,数量之多,也可谓梨园界的一段佳话。直到奚啸伯临终前没写完的最后一封信也是给欧阳中石的。据我所知,奚啸伯历来对艺术精益求精,如他创演的《范进中举》整段整段的唱词都是重写的,这其中也少不了欧阳中石的心血。在奚啸伯去世两周年后的1979年,终于得以彻底昭雪平反时,欧阳中石泣不成声地写下这样24个字:“视徒如子,愧我无才,空负雨露。尊师若父,枉自有心,奈何风霜。”可见他们师徒的深厚感情。
欧阳中石是鼎鼎大名的书法家,而乃师奚啸伯亦是成就斐然的书法家。欧阳老说:奚师自幼读过私塾,直到晚年还能背诵不少《左传》、《史记》和《资治通鉴》中的整篇文章。他从小就学习书法,初临池是摹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晚年还能写出惟妙惟肖的欧体,并还学过赵体和板桥体。奚师用毛笔写信,一写就往往止不住,纸尽而情长,字就只好越来越小。但字无论如何小,他都能笔笔不苟,字字结实,令人赏心悦目。这时,欧阳老坦言:“在京剧方面我受恩于师,在书法上我也大享师惠。”
在谈及奚派艺术后继有人时,欧阳中石欣喜地告诉我:现在奚派传人不少,如张建国(中国京剧院)、张军强(青岛京剧院)、赵建忠(石家庄京剧团)、李伯培(保定京剧团)、杨志刚(山东京剧院)、赵淑华(烟台京剧团女老生)等等。2000年盛夏,欧阳中石教授应邀来青讲课,电话约我到他下榻的宾馆见面。而与此同时,他又把那时刚加盟青岛市京剧院的奚派青年老生张军强(现已调入江苏省京剧院)约来与我相识,让我在青岛多宣传。原来,张军强是欧阳老的入室弟子。看来,欧阳老是在为振兴奚派做着扎扎实实的工作。
欧阳老送给我他录制的《中石唱念自娱》两盘录音带(内有26段奚派名剧片断)和一张同名CD光盘,确实弥足珍贵。我在写着此稿时,聆听着这位奚派研究家的唱念,又似乎觉得这就是奚啸伯了……

吕铭康:中国戏曲家协会会员、青岛人民广播电台戏曲节目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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