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一道行云流水迷一片五色斑斓
岳照宇
从口音到神态,真看不出眼前这个“老北京”——陈申先生是上海人。这大概源于他对传统戏曲文化的那种纯粹的喜爱,而这也是他琢磨戏装的最大动力。
一个偶然,爱上戏装
要说和梨园界的渊源,还要从1990年说起。“当时中国戏曲学院的谭元杰教授要出一本《中国戏剧服装图谱》,同行知道我爱好戏曲,就约我做这本书的特约编辑。”由此,陈申就与戏装业结下了不解之缘。
戏装业是个冷门行业,要想研究透就得多方入手。供职于中国摄影出版社的陈申为此买了许多跟戏装有关的书,包括戏曲学院的基础教材;查阅历史资料、清宫戏曲人物画和老照片;近距离观看舞台演出,甚至到后台去观摩。繁复的戏装知识就这样被陈申一点点摸透了。
锦绣衣裳,大千世界
“我们所说的传统戏剧服装,以京剧戏装为主,都是天然面料,手工刺绣。”在外行看来千篇一律的戏装,却有着数不清的说头。“蟒有四爪,前三后一;龙有五爪,前四后一。”这是说龙爪;“十龙蟒多为小生、老生所穿;大龙蟒分二龙蟒和四龙蟒,为花脸所穿。”这是说龙数;“团龙和坐龙很像,另外还有行龙。”这是说龙形。仅仅蟒袍上的龙,就有这么多讲究,还有绣法、蟒水、服色都各有门道。
在顶层的阁楼里,陈列着陈申多年来订做的几十件戏装,在外行眼里有很多是重复的。两件摆在一起的红蟒,我端详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他却在不经意间就指出了龙形、纹饰、蟒水、里料等好几处细节上的不同。我也终于对“行龙和团龙”、“立弯水和立卧五江水”有了感性的认识,当然,有些不同的花纹,还昭示着戏剧中不同人物的性格。
苏州绣厂,就是根据地
国内的戏装业源自苏州,那也成了陈申订做戏服的“根据地”。“最早的一件戏装是在北京买的成品,第一次订做是1995年在苏州做的一件红龙箭衣,厂子是打电话问出来的。”
凭打电话就订做一件样式繁复、制作精细的戏服听起来是件很困难的事。
其实戏装上的图案式样、绣法是约定俗成的,陈申只需要告诉对方如何去搭配,这个过程让人听起来有点像点菜。不过说得简单,要是没有对戏服的透彻领悟,你很难与业内人士沟通。正是因为在此之前做足了“功课”,陈申从来没在业内露过怯。
“这个行业其实有点排外,你要是什么都不懂人家都不爱搭理你,你就得比他还懂,让他对你另眼相看。”比如订制一件红蟒,要分九个步骤来沟通。“每个环节都不能漏,不然一个微小的疏漏,做出来就和你想得不一样。”
戏装便宜,就是行业萎缩
说戏装业就不得不说起行业萎缩。多年来陈申探究戏装的足迹遍及大江南北,每到一地他都会“顺便”寻访当地的戏装店。“这些地方大部分都是为地方戏服务的,但现在也都近乎绝迹了。”即便在以前能做三百多种戏服的苏州,现在也主要靠海外需求来支撑。
“戏服不能浆洗,所以消耗很快,只要有人更新,戏装业就能维持。”但陈申觉得现在戏服卖得太便宜了。“以前月工资30块钱的时候一件戏服就卖400到800元,现在一件戏服卖几千元,绣一件大靠需要三十多个零件,人力成本根本得不到体现。”
曾经到央视《鉴宝》节目做过鉴定专家的陈申在戏曲界可交流的同好并不多,其中戏曲专家刘曾复先生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陈申现在担任中国摄影出版社副社长,依然继续着自己对戏装的研究,没有整块儿的固定时间,一切都是“顺便”,一切顺其自然地成为了一种习惯。
采访结束时,他一边熟练地叠戏装一边说:“最早买回来时甚至不敢打开戏装,因为叠不回原来的样子。现在好了,三分钟就能叠好。这本身不是一件复杂的事儿。”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对于陈申这位酷爱戏曲文化的研究者,把这一行理清楚也许本就不是一件难事。
(摘自 《法制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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