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谈“揉碎了”，再讲“变成谁”

著名架子花脸演员袁世海，生前经常在各种场合提及一件自己的往事。他在向郝寿臣先生行拜师礼时，郝师笑着问他：“你说说看，你跟我学戏，是把我（的艺术）揉碎了变成你（的艺术）呢？还是把你（的艺术）揉碎了变成我（的艺术）呀？”袁世海有点惶恐地说：“当然是把我（的艺术）揉碎了变成您（的艺术）啦！”郝寿臣大笑，说道：“不对不对，是应该把我（的艺术）揉碎了变成你（的艺术）。”
这段典故，被很多后学者常常提起。人们还引用齐白石老人的“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来佐证这样的道理。有些学艺的人，不重视基础，更不重视模仿。学了几下子，在社会上稍有点名气，就急于讲求自己的风格，任意发挥，不守成法，甚至谈及成门立派。我深感，这是从艺，尤其是从事传统（古典）艺术的人最为忌讳的。按照自身条件，发展流派，当然是对的。但在强调“变成谁”之前，也要先问问自己是否真的把老师的东西“揉碎了”才行。学书画离不开临摹功夫，唱戏也是这样。再打好基础的前提下，就是要经历一段对流派艺术的学习研究，能不能从流派里走出来，要视其天赋悟性和刻苦程度。优秀的流派继承者，同样是难能可贵的。另外，现在大多数的新编剧目，不注意（或有意淡化）流派特点的体现，对演员的发挥和观众的欣赏都是不利的。我和一位青年导演闲聊时，听其言论：“京剧应该放弃流派，甚至弱化行当差别，以剧中人物的真实性表演为中心，打破原有的程式束服，增加现代时尚元素，才能真正从根本上得到突破，才能赢得市场。”我望着他自信的目光，沉默不语。

本贴由裘迷于2006年9月02日18:36:01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