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声先生的一封信
我六弟告诉我,有位网友问:“李玉声是唱武生的,老生的唱怎么唱出自己特色的?”唱出特色实不敢当。年轻时我有条武生嗓子(有立音、高音),中音虚,低音弱。年纪老了,高音见弱,中音虽见好但“沙”了,低音虽能下去了但哑了,现在就剩下这么一条上下够不着、音色沙哑的半条吭儿(嗓子)。论唱,我是蠢才,我从1950年开始就跟我母亲学《击鼓骂曹》(余派),1951年考进中国戏曲学校,跟贯大元,鲍吉祥等老师学了两年老生,就改学武生了,毕业到杭州。1962年,我在北京深造,跟我父母和雷喜福等老师学老生、武老生、红生、武生戏,经常到各剧场观摩,私淑各位名家的演唱,父母给我请了琴师吊嗓子。六十年代我私淑的老师有:马连良、奚啸伯(录音)、杨宝森(录音)、李少春、陈大濩(录音),当时重点私淑李少春、杨宝森。
1964年底回到杭州。每天两个小时吊嗓,吊嗓的过程就是一件一件往下脱衣服的过程,最后只剩下一条短裤不能再脱,手里的毛巾是不可少的,一边唱一边流汗一边擦,就这样从1964年至1966年6月“文革”开始。后来我演了《智取威虎山》、《沙家浜》、《钢琴伴唱“红灯记”》。当时只有几出现代戏,所以谁的唱我都学。《箭杆河边》、《平原作战》、《红灯记》、《磐石湾》等等都学,学起来,跟学传统老戏一样认真,不放过一个音符和符点,为的是吊嗓子用。我习惯了吊嗓,一吊就是两三出戏。
1967年研究吐字的“反切”法即“拼音”,把同音字典上所有的字(约八千至一万字)分别纳入京剧十三道辙,用汉字写出每个字的头、尾、腹,同时反复练习(是北京音系不是湖广音)。1970年学读中原音韵、洪武正韵、中国音韵学。从看不懂到略懂,大概看懂,主要地方看懂,结合京剧的字韵学读。采取看懂的躜进去学,无用的或不懂的放过去不学的方法。从理论、感觉、实践中了解了几种气口、用气的方法。
1975年被害,身陷囹圄,四年不得自由。1980年开始正式与陈大濩先生学老生戏,1990年12月买了收录机,每天跟着OK带吊嗓子,从1990年开始至2003年,十三年来,除了身体不适、演出、外出,排电影、电视剧或其他情况外都在练唱吊嗓、研究文戏。我练唱与我练武戏下的功夫,努力的程度可以成正比,可是我的唱进步很慢,用的都是笨方法,没有窍门儿可找。唱了一辈子还是一界武夫,故称“蠢才”。
李玉声
2003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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