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荣--萧条--复苏--繁荣,这是事物的反站规律。我是个京剧的老戏迷,所以对京剧周而复始的兴衰演变很是关注。
早年北方艺坛的梅、尚、程、荀“四大名旦”,马、谭、奚、杨“四大须生”,以及各行名宿,都是名噪京城,各有代表剧目自成一派,却又彼此相映成辉,绘成百家争鸣繁花似锦的景象。
建国后的五、六十年代,仅北京而言,中国京剧院一团的李、袁、叶、杜,他们合演的《野猪林》、《白毛女》、《响马传》、《九江口》、《白蛇传》。二团“一李二张”合演的《三打祝家庄》、《猎虎记》、《摘星楼》、《五鼠闹东京》。北京京剧院马、谭、裘、张合演的《赵氏孤儿》、《秦香莲》、《状元媒》、《除三害》,众多的新编历史剧,特色各异、精彩纷呈,出出都成了不朽之作。
那时的青年一辈也不含糊,他们得益于直接师承在“喜”、“连”、“富”、“盛”、“世”字辈的老师及其他众多前辈的膝下坐前学戏,甚至经过名家和传把、帮、带的熏陶,从学校毕业后,飞速地成长为一大批艺术新花。如中国京剧院四团杨秋玲、孙岳、吴钰璋、王晶华、俞大陆、冯志孝、刘琪等,排出了《杨门女将》、《初出茅庐》、《满江红》、《强项令》、《虹桥赠珠》、《衔石填海》。中国实验京剧团的刘秀荣、张春孝、朱秉谦、钱浩樑、刘长瑜、袁国林、李长春、李光他们排出了《大破洪州》、《白蛇传》、《四进士》、《百骑劫魏营》、《八仙过海》、《卖水》。北京实验京剧团的张学津、李玉芙、王晓临、孟俊泉排出了《雏凤凌空》、《箭杆河边》。以上介绍的演员和优秀剧目,仅是一小部分,可谓一笔难书全貌,难以面面俱到,但是这中、青两代人却创造出一个推陈出新,百花齐放,光彩绚丽的艺术局面。
到“文革”期间大搞革命“样板戏”,他们都是创作的中流砥柱,演出的精英。
由于“文革”期间传统戏禁教禁演,京剧传统艺术的剧目、技巧程式训练搁浅了,随之人材也断档了,看看现在活跃在舞台上、课堂上的一代人谁没受到影响,谁没有艺术上的局限性,再加上老一辈老了、退了、走了,舞台和课堂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如今的青年演员再到哪里去学、去看、去熏陶,只能和再传、再再传老师去学,或者向录(音机)先生学,太可怜了。
为了推动振兴京剧的步伐,搞各种大奖赛,结果单凭一出半出,甚至一段一折,就获什么最佳、最优、第一,什么梅花奖、文华奖……鼓励一下是好的,可随之又冠以著名表演艺术家的头衔,于是提级升官,身价猛涨,固步自封,骄傲自满不再上进。可是他们对京剧知识又懂多少?(有的连“四功五法”、“四声平仄”、“十三道辙”都不懂)又会几出戏?(少得可怜)有什么精品,有多少绝活?有何代表作?有的花费几十万,上百万排的新戏,又有哪出可与《野猪林》、《杨门女将》、《赵氏孤儿》相媲美,多少获奖剧目只供奉着一张纸值百万的奖状用以扬名立“腕”,却很少演出,甚至再也不露面儿而入库了。有人解释说由于三多一人(用人多、布景多、花销多,收入少)而只算不演不赔。
综上所述,我们应对剧目多挖掘快抢救(不要失传哪),师资要加强,别年年班班都教那两出。如果本身会得少,快向健在的前辈去学去问,现在剧场常见的剧目已经演了几十年了。排新剧别贪大求洋,如果不清楚观众需要和喜好,你包装的再大再洋再艳,观众也不买票。你们也只能“赔本赚吆喝”。再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叫青年多排多演,严格持续抓基础,提高素质,速成有为的人材,不久断档之危。
近日我就耳闻目睹了一件抓青年、补断档,请前辈亲临排演场指导的事实。那就是中国京剧院一团团长张连祥,在院长吴江的授意、授命之下,籍八月一日至十七日在长安大戏院为旅游节演出之机,安排了四出大戏:《红灯记》、《金玉奴》、《汉宫惊魂》、《杨门女将》,十三出折子戏:《三岔口》、《遇后龙袍》、《盗仙草》、《钓金龟》、《闹天宫》、《挡马》、《秋江》、《火判》、《卖水》、《扈家庄》、《李逵探母》、《霸王别姬》,将轮番上演十七天。可是四出大戏要从头排起,折子戏要加工,将是多大的工作量啊!真可谓炎夏酷暑大练兵啊!
据了解此团在三、四月刚赴日本演出84场载誉归来,从5月中旬始,上、下午上班,每周七个工作日没有周末休假,连续苦战两个多月在紧张地排练场中。在那黄梅暑热“桑拿天”的高温下,人人干劲十足全力以赴,一丝不苟地工作着,说实话,这一代人能这么听话,不泡汤,没怨言已经少见了,而能不畏酷暑地勤学苦练,尊师好学的精神,更难能可贵了。他们每天下班都升起“万国旗”,那是汗透了的练功服,练功的大靠、褶子,各种颜色的服装,组成一幅奇特而动人的景观。
张团长为了达到排演的过程就是提高青年演员水平和剧目质量的过程,请了诸多老一辈的先生,现场指导把关。李光导排《闹天宫》,贾永泉的孙悟空日趋成熟。刘习中亲授《三岔口》,张森学的惟妙惟肖,詹磊干净利落。由孙毓敏带徒许翠合演《金玉奴》,许翠则初露头角受益匪浅。演《钓金龟》、《李逵探母》的谭小令登门请李金泉老师予以加工,83岁高龄的李先生,在小令演出时还坐着轮椅亲临剧场。小令演的《钓金龟》不负老师的厚爱,唱念做均显李先生的风范受到观众的好评。
《汉宫惊魂》的原排刘秀扮演者李光,为黄炳强一字一句地教排,而黄炳强两个月来,早到晚归利用排练厅没人时,穿戴上服装髯口甩发一遍遍地练习,真是要勇攀高峰啊!
更值一提的是排《红灯记》,请来了原排三代人,高玉倩、钱浩樑、刘长瑜和谷春章、孙洪勋。由孙元意任复排导演,通过他们的临场指导和严格细致的排练,毕阳、李岩、陈淑芳有了很大提高,8月1日首场演出观众热情洋溢掌声不断,给予了鼓舞和好评。
《杨门女将》是当年四团保留剧目,直至今日各团仍在上演,可算久演不衰的好戏,一团由刁丽、毕阳等重排,他们请来曾参加原排创作和演出过的刘世翔执导,并请王晶华为毕眼说戏把关。张团长要求复排“杨”剧,除压缩演出时间,做些删减外,基本要求排出原作的原汁原味并提高亮点。刘导强调只有小演员没有小角色的道理和一棵菜精神。严格要求从主演到配演文戏重感情,武戏重逼真,每次排练刁丽都身披大靠,文戏满宫满调,武戏真翻真打,全团上下的热情压过了烈日高温。
我有幸连续看了多场演出和几次排练,排练是刻苦的,演出是卖力气的,也是成功的。这是一支有希望的文艺新军,是振翅欲飞的雄鹰。
尽管如此,不可否认也出现过不少事故和纰漏,受到了批评,却应引以为戒早日杜绝。 说到这里我也想对褒贬奖乘惩赘言几句,对有成绩有发展的演员,不可做不合实际的吹捧,把毫无含金量的桂冠抛给他们,严防忘祖欺祖啊!对在前进道路上有闪失和不足的拼搏者,请不要挖苦讥讽嘲笑,甚至一棍打死在复苏之际。用竹坯子打打手板以儆效尤尚可,如果打他的脸,使之毁容而一蹶不振,则事与愿违了。
总之,我们既期盼京剧的振兴,为目前形势而焦虑,就应善意地爱护、关怀、鼓励、扶持及批评、指正,找出症结,提出建议。把我们的言和行化作推动京剧振兴的一份力量吧。
最后预祝一团最后两场《汉宫惊魂》和《杨门女将》成功,给观众个满意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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