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湾》是京剧中三出"戏妻"戏之一,是生旦对子戏。它的前半部情节结构和常演的《武家坡》很相似,甚至有些对白也相同,但是《武家坡》重点在"戏妻",薛平贵进窑后基本上就没什么戏了;《汾河湾》的戏妻比较简单,重点却在后面的"闹窑"。而且比《武家坡》多了一个人物--娃娃生薛丁山。

《武家坡》是以唱为卖点的,《汾河湾》虽然也很有一些重头唱段,但是它更为引人入胜之处,倒是"闹窑"的念白和做派。

这一段戏里,人物心情时怒时嗔、时喜时悲,对白有很丰富的潜台词,全靠演员的表情和语气表达出来。薛仁贵功成封爵,却不对妻子直言,偏要逗她、气她;柳迎春气不过,拐着弯地奚落他。夫妻二人斗嘴。薛仁贵原是闹着玩的,想"不要气坏了受苦之人",才告以实情。柳迎春见了平辽王金印,这才欢天喜地。这些地方很切合一个是平民出身,一个是土财主女儿的身份。误会刚消除,薛仁贵忽然发现了一只男鞋,顿生疑念,以为柳迎春与人私通,这次是真的恼怒了,仗剑就砍。柳迎春知道他动怒的原因后,也不立即说明,偏要气他、逗他,最后才说出这是儿子的鞋。这两番斗气,都是很有戏的地方。观众不能纯粹是旁观者,必须也投入进去,随着演员的表演,洞察人物的内心世界,理解那些潜台词的内涵,才能领略个中三味,发出会心的微笑,得到观赏的满足和乐趣。

正当薛仁贵和柳迎春误会冰释,沉浸在团圆的快乐中时,薛仁贵突然意识到在回家路上汾河湾前失手误杀的正是自己的儿子,于是人物情绪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戏也就嘎然而止,给观众留下一个探究薛丁山到底生死如何,因为京剧原本就是以写情绪为主的,故事情节如何倒是次要的,只不过是描写人物的一个依托、一个背景罢了。

这是一出很有人情味的戏,写了夫妻之情、亲子之情。对薛仁贵的大男子主义和不作调查研究自以为是的作风作了揶揄,让他自我检讨:"薛礼呀薛礼,你真是岂有此理!" 在薛仁贵戏妻时,说:夫妻分别一十八载,不知她的贞节如何,不免调戏她一番,她若贞节,将她认下;她若失节,拉马走去。甚至有说"将她杀死"的。这样的台词,对今天的观众来说难以接受,也不太吻合薛仁贵当时一心想回家和柳迎春团聚的心情。七十年代末,曾看到赵荣琛与于世文演此剧的录像,将这句话改了,大意为:夫妻分别十八载,居然互不相认,想开个玩笑,戏耍她一番。这样改就很好,也和后面故意逗她相呼应,人物形象也统一了。

这出戏不但要求演员唱念要好,还要有好的做工才行,"死脸子"是演不好的。早年极擅表演的谭鑫培、王瑶卿演此戏最负盛名,其后梅兰芳等四大名旦和以表演见长的马连良等均常演此剧。五十年代上海的黄桂秋、沈金波演过以后,基本上就没见过此戏。倒是业余的偶有彩排。大约十几年前,北京的李维康、耿其昌来上海演过一次。上海的演员直到2000年夏天,才有范永亮、夏慧华演出此剧。可以说,这是一出难得一见的好戏。

本贴由京昆之友于2001年1月26日18:24:10在脉搏乐趣园〖中国京剧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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