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写过很多不成器的文章说裘派,是提倡欣赏裘派从“情”字入手的,京剧花脸行当发展得较慢,很长一段时期不受重视,占配角的地位,不如生、旦两行当那么成熟细腻,其原因之一就是角色的脸谱化,好像花脸在台上就是“哇哇”大叫的噱头。京剧的脸谱很好看,是一种艺术品,甚至是京剧的符号标志之一,可一但人物角色被脸谱化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简单的性格和公式化的表演,很难让人有共鸣,有思考。
裘派是花脸行近几十年来的主要流派,有“十净九裘”的局面,可裘派的形成可以追溯很久以前,我个人认为,裘派正是广泛的吸收了前人的精华,包括生、旦行的特点,逐步创出风格来的。
很多人都知道排《赵氏孤儿》时,有裘盛戎演不了屠岸贾的典故。但是,如果单纯的说裘派不善于刻化反面角色,那就大错而特错了,事实上裘本人一生中成功的塑造了很多反派角色,而且裘派的反面角色更加可信更加动人,更有立体感。
就说屠岸贾吧,裘盛戎就曾成功的在与孟小冬合作的《搜孤救孤》的演出中完成过。留下了让人百听不厌的录音资料。为什么排《赵氏孤儿》时,裘盛戎就演不了屠岸贾了呢?
我觉得是剧情的变化强调了屠岸贾前面的恶行的铺垫,改变了对屠岸贾角色的戏剧要求。
很显然,裘演出魏绛是成功的,主要是成功在新腔的创作上。
裘派戏中的正面角色是大家熟知并深深喜爱的,如姚期、包拯、尉迟恭、廉颇等。可裘的反面角色却也是那么显明而令人难忘。
《刺王僚》的姬僚,一段哙炙人口的“列国之中干戈吼”,让人认识了姬僚的威严;《断密涧》中的李密,让人看到了一个败者亦王者的心机;《除三害》里的周处,那种霸而不失可爱的形象让人印象深刻;还有《审潘洪》的潘洪,使裘派的大白脸形象高于一般的奸诈而多了些内心的矛盾和人性的体验;还有《李七长亭》中的李七、《空城计》里的司马懿、《捉放曹》里的曹操、《甘露寺》里的孙权、《海瑞罢官》里的徐阶等,都使反面角色因裘派的演出而更加有份量,有深度。
不难看出,其原因就是一个“情”字,坏人也是人,有人的情感,而裘扮的人物又大多非权即贵,必是有才能有手段的,因此,裘派的唱腔能大大的深化和体味,多层次的表显人物的复杂性,同时也就很好的衬托了“善”的正面角色,加强了戏剧的冲突。如果坏人只会“哇哇”乱叫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值得一提的是,裘派在塑造反面角色时也借鉴了架子花和老生麒派的表演,用肢体和声腔铀力度的真实表达出人物的性格。
铜锤花脸塑造反派并非裘的创举,可裘派的反面角色无疑是很有特点的,他能区别于架子花的张狂外露,而趋于内敛和含蓄,使那些有修养有地位的国之重臣又是奸恶之徒的双重身份展现出来。而那些他们或自艾自怨或包藏祸心或妄尊欺世的嘴脸真实可信的浮现出来,使观众的“恨”有了依据。
裘盛戎演反派常用炸音和虎音,很有声势,且常常夸大唱段的节奏和力度。很多不善用声腔塑造人物的后来者就唱不出其中的“情”来,或演得如白水乏味,或演得坏人倒象是好汉一样的正气凛然。我看,反面角色是学裘的试金石,能不能唱情是关键。
本贴由裘迷于2002年7月16日22:07:09在乐趣园〖中国京剧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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