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纪程侧记之二

12月13日的演出也是非常有看点的，程派名剧《锁麟囊》本来就是一出非常经典的剧目，八十年代初期由李世济恢复演出，一时间吸引众多观众，许多青年观众都是从听李世济《锁麟囊》开始喜欢程派的，以至于延伸喜欢京剧艺术了，那时候李世济的演唱还是非常正规的，遵循着程师的精髓，揉入了一些当时流行的美声唱法，再加上唐再忻程派的庞大乐队、赵丽秋、曹世才等长期合作的配角，以及一些经常客串合作的名家，为其表演增色不少，那时候有许多珍贵的版本，而本次的《锁麟囊》则是七旬高龄的李世济携其弟子隋晓庆、吕洋、张巨萍、李海燕、刘桂娟合作演出。
我们依然早早地来到了中国大戏院，今天的门卫管理的要比昨天严格，虽然已经熟悉了，但还是要盘查一番，不过我们还是比较顺利地进入了。
5点多的后台，已经非常忙碌了，舞台调度指挥着布景道具的准备和安装，李世济老师因为还没有到这里来，所以小化装间里只有几个工作人员为李世济老师准备着演出用的物品。大化装间此时是热闹非凡，许多演员都已经就位，各自忙碌着自己的角色，我们依然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待着李世济老师的到来。
李海燕老师从外面走来，我们急忙打了招呼，海燕老师微笑寒暄几句，就去换衣服了。走廊里渐渐地热闹起来，演员陆陆续续地到了，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张学海、郑岩、张岚，还有许多熟悉但一时间叫不上名字来的演员，他们都步入到大化装间准备去了……吕洋走了过来，我们忙起身想要打招呼，还没有开口，她已经迎了过来，微笑着伸出手来说：“你们是帮北京拍摄照片的吧？”我们笑着回答，她笑着说：“有什么困难只管说，哦你们也是北京赶过来的吗？”当我告诉她，我们是老乡的时候，她更开心了，连说：“好好，以后请多捧场，多提意见”说完照应着我们“少等一下，我去看看老师……”我们告诉她李世济老师还没有来，她就径自去大化装间换衣服了。
不久桂娟老师来了，一个女孩（后来知道她是大器）跟桂娟热情地招呼着，看来是非常熟悉了，我们也跟桂娟老师打了招呼，桂娟老师也是很和蔼地说：“都少等一下，我看看老师……”当她知道李世济老师还没有来的时候，也走进化装间放东西去了。
又是悄声地聊着，默默地等着，终于门口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李世济老师在随从人员搀扶下，走了进来，一个七旬老人，脸上多了几许皱纹，步履有些慢了，但依然不失往日的神采，冲我们微笑着，点着头，李老师走入小化装间，稍微沉了一下就去大化装间看大家了，巡视了一番，叮嘱了一阵，就去自己的化装室准备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匆匆忙忙走来，这不是程先生的公子程永江先生吗？还没有等我们回过神来，程公子已经消失在去前台的路中,此时离开观众入场的时间还早，莫非程先生怕惊动观众提早入场？我们猜疑着，我们便去台口张望，见台下一个观众也没有，心想一会程先生可能还会在后台看戏，到时候再说吧。
李海燕老师走了出来，外面套着一件薛湘灵的褶子径自向前台走去。不一会前台便传来了那脍炙人口的快三眼的乐曲，起初我们还以为是音响师傅调试音响什么的，后来发现有些不对，我们就怀着好奇心理去前面看看，呀，海燕老师在彩排了，那动作做的那么认真，一招一式都没有简略。表演之后，她又跟乐队切磋，这种敬业精神令我们敬意。听北京朋友说，海燕老师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是下了功夫了，征求观众的意见，努力在自己的声腔和表演上改进，我们拭目以待一会海燕老师的《珠楼》表演吧……
曾经是著名小生的孙培鸿走了过来，我们忙向前询问：“您看到程先生了吗？”“他在前台签字了。你们怎么没有去拍照？”说完就带我们去前台了。
本次纪程的拍摄工作，是迟小秋程派艺术网为了搜集资料，委托我们在拍摄天津的演出情况的，在这两场演出中，我们得到了孙培鸿先生的大力支持，在他操持总务的繁忙时间里，还抽时间帮我们找演员抓精彩的瞬间，今天的这些珍贵照片的保留，是和他的帮助分不开的，在此表示衷心感谢！
中国大戏院的前庭此时非常热闹，许多老人在儿女的搀扶下来到剧场看戏，与昨天相比，青年观众好了一些，程先生在大家的簇拥下，为戏迷签着字，满以为程先生会回后台看戏，或演出结束后上台接见演员跟观众见面什么了，可是整个晚上只这一次的露面，之后便不知下落了……
我们完成了前庭的拍摄任务就匆忙去后台继续准备了。 我们进入大化装间按动快门，为诸多的演员拍摄下了珍贵的照片，桂娟老师幽默地说：“我们都还穿着睡衣了，都拍摄上了”大家开心地笑着……
戏快开演了，演员们也忙碌了起来，你看，隋晓庆在镜子面前调试着自己的衣服，时而清清嗓子，时而练习着动作，做着演出前的准备，梅香也是默着戏，老薛良虽然演出了那么多场，依然是那么认真对待，几乎每一个演员都非常的认真。
紧锣密鼓之声，宣告着戏已经开演了，演员们都集聚在幕后准备上场，台下的梅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可是上了台就显得年轻了几十岁，那么活泼表演的非常投入，那一颦一笑，一个动作，很有当年赵丽秋的风范，隋晓庆是李世济老师新收的弟子，别看她年纪轻，做戏却非常认真，虽然在表演上还有一些欠缺，舞台经验也不是很丰富，天津的观众还是给予她了鼓励的掌声。她非常好学，在选妆奁这场演出之后，她一直在侧幕看老师和师姐们的演出，时而轻声吟唱，时而轻轻动作，那么仔细认真。
《春秋亭》历来就是李世济老师的拿手之做，唱了那么多年了，李老师早已经把人物揣摩熟了，那脍炙人口的唱段另多少人沉醉呀，多少人是听着李世济的戏步入京剧殿堂的。台下的李世济显得老态龙中了，台上却是精神焕发，二六唱的那么神完气足，流水唱的那么自然豪爽，虽然极力控制了声腔，但明显有些小嗓不足，大嗓托不住的感觉，后面的流水也明显地放慢了速度。但总的来说是近年来李世济老师表演中少见的精品了，不时迎来阵阵掌声。
担纲《荣归》的天津青年演员吕洋，她不仅扮相好，做戏也非常认真，虽然这场戏时间不长，也没有什么出色的表演，但吕洋的唱显得非常轻松，把薛湘灵在天气晴和带孩子回娘家的愉快心情表现的非常透彻，几句西皮原版唱的悠闲自在散板唱的慌而不乱，充分显示了她的功力，千金小姐由轻松到高度紧张的脉络表现的真是淋漓尽致，从她的身上，似乎又看到了当年桂娟老师的风采。
《落难》的戏也是非常短的，但这短却非常难唱，其中有全剧精华的“双哭头”，并且都是散板，程派的散板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所以它要求散板要准却，张巨萍老师的演唱很好地掌握了程派“散板不自由”的规律，唱的很动听，个人感觉，只是有点细微之处欠点火候。
台上张老师还在表演，台下海燕老师早已在默戏了，在庭间的镜子前，挥舞着水袖，小小地地方成了宽阔的舞台。一段“一霎时”唱的清新幽雅，委婉入情，把薛湘灵凄楚苦闷的心情表现了出来，今天海燕老师的嗓音很好，唱腔中以前的毛病也克服了许多，这是非常难得的，找球的水袖也是非常漂亮利落，丝毫没有拖沓买弄的感觉，台下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最轻松的可谓是桂娟老师了，一直有她的“追星族”在陪着聊天，轻松地上场，这场戏，桂娟老师太娴熟了，五段段段加紧原版唱的轻松从容，让座的身段那么优美动人，不失大家闺秀的高雅气质，流水唱的华丽流畅，给观众一个美好的意境，那甜美的声音真有饶梁三日的感觉。桂娟老师的功底是非常深厚的，早年曾经得到陶汉祥、林玉梅等诸多程派名家的指教，打下非常坚实的功底，后来拜李世济老师之后，很好地继承了李老师顶峰时期的声腔艺术，甚至在一些细节上有所升华，成为研究李世济老师顶峰时期的声腔艺术的活标本。
李老师早早地换好衣服，就出来了，慢慢地走着，我和一个戏迷急忙走过去搀扶着她，她自言自语地说：外面好冷呀，一个七旬的老人，在寒冷的后台，足足呆了10分钟。她抽时间给隋晓庆等人说说了戏，在侧幕等待上场。李世济的第二次出场迎来来了热烈的掌声，一段“换珠衫”也是掌声不断，婉转曲折的演唱优美动人，再次掀起了高潮，随着一段流水的结束，剧场内再次爆发雷鸣般的掌声，《锁麟囊》的演出圆满结束了。
六个薛湘灵一起出现在舞台上，在鲜花和掌声中，六位薛湘灵在李世济老师的带领下，又演唱了一段《女起解》中的流水，在观众依依不舍的掌声中，拉上了帷幕，至此天津纪程的两常演出全部结束了。
虽然我们舍去了一次安心看戏的机会，但我们留下许多珍贵的记录，非常值得的事情，当我们走出中国大戏院门口的时候，还有许多戏迷在那里等候李世济老师的签字，留下美好的记忆。
在文章的最后，我们再次感谢孙培鸿老师的大力帮助和天津中国大戏院有关人士的大力支持！

本贴由戏迷知音于2003年12月29日11:36:38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