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毛泽东同志为中国戏曲研究院成立题词"百花齐放,推陈出新"五十周年。这一题词成为我国戏曲工作的总方针。在这一方针的指引下,我国戏曲改革工作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辉煌成就。
正确认识和辩证处理继承和革新的关系,是戏曲发展必须解决的重大课题。历史经验证明:凡是处理得好,戏曲就发展、繁荣;凡是在处理上出了偏差,戏曲就遭受挫折。"文革"前戏曲的黄金时代和"文革"中戏曲的灾难期,就是正、反两方面的典型例证。改革开放的新时期以来,广大戏曲工作者思想解放,创作空前活跃;而安定的社会环境和宽松的政治氛围,又为戏曲的发展、创新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和极大的空间。回眸20年来,各种戏剧观、各种创作方法、各种表现手段技巧,几乎都能在戏曲舞台上找到用武之地;从最古典的原生态戏曲到最现代的"另类"戏曲,交替出现;成百上千的各种新剧目匆匆亮相,纷纷得奖,却又昙花一现似地很快凋谢。而在戏曲舞台上延续戏曲生命的,大多是传统老戏或经过整理改编的传统戏,如京剧的《二进宫》、《三堂会审》、《四郎探母》、《白蛇传》、《杨门女将》、《野猪林》、《大闹天官》……。难怪有人说"新戏命短,老戏寿长",这虽然未免偏颇,但也值得深思。
就戏曲现状而言,我认为传统戏的挖掘、继承、整理、改编、加工、提高未能受到足够的重视,在"三并举"中,传统戏是最薄弱的"一举"。在指导思想上,在各种调演、汇演和评奖中,有喜"新"厌"旧"的倾向,对新排剧目鼓励有加,而对整理改编的传统剧目相当冷漠。尽管如此,恰恰是为数不多的经过改编甚至重写的传统剧目,如京剧《三打陶三春》、《盘丝洞》、《狸猫换太子》、高甲戏《金魁星》、晋剧《富贵图》、蒲剧《蝴蝶杯》、川剧《芙蓉花仙》等有着较强的生命力,不仅演出上百、甚至上千场,而且被不少剧种的剧团移植。而许多耗资巨大的新戏,在完成了得奖任务后。即从舞台上消失。这实在是得不偿失。
在戏曲剧目建设上,不妨"向前看"与"向后看"并举,创新与整旧同步。随着时代的发展和观众审美需求的变化,必然要不断创作和演出新戏,这可谓之向前看。但同时不要忘了戏曲深厚的库存,不仅大量的旧戏,而且"文革"前演出的剧目,甚至"文革"后创作的新戏,也不妨常回头看看,从中定能找出不少值得整理、加工重新上演的剧目,这对于久违了的观众是如逢老友,而对年轻的观众则是耳目一新。如程(砚秋)派剧目,现在演来演去就是一出《锁麟囊》,其实程先生的代表剧目多得是,《红拂传》、《梅妃》、《文姬归汉》、《青霜剑》、《荒山泪》、《英台抗婚》等已难见到。新时期以来创作的程派新戏,如张曼玲主演的《大明魂》、《甘棠夫人》,李世济主演的《武则天轶事》,李海燕主演的《白娘子出塔》等似乎也束之高阁。我们能否在众多的、已有的程派剧目中筛选出几个加以锤炼,使之久演不衰呢?再如今年纪念京剧大师马连良先生百年诞辰,能演出的马派剧目少得可怜。马连良先生毕生创作、演出的几十出、上百出剧目,大多成为绝响。就连新时期涌现的具有马派特色的新戏,如冯志孝主演的《调寇审潘》、张学津主演的《画龙点睛》也尘封多年。如果我们从已有的马派剧目中选择那些颇有群众基础的进行再加工,是否比另起炉灶去排那种速朽的新戏更有价值呢?马先生的亲传弟子张学津曾说:"我不明白,经过修改和整理后恢复上演一出马派剧目所花费的精力和财力,只是某些新排剧目的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但是,这样的戏,可以赢得稳定的票房价值,可以真正地繁荣京剧舞台,可以真正地使我们的京剧艺术得到继承发展,还可以成为剧团的重要的营业资本,这样功德无量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做?而偏偏去排演那些没有任何票房价值,却要投注巨资的所谓"新戏"呢?为什么能够维持剧团的生存,促进剧团发展的事情我们不做,而偏偏去做赔本的事情呢?"
(引自《中国京剧》2001年2期10页)这发问振聋发聩,引人深思。
戏曲不是流行艺术,不是新潮时尚,不能一味求新。我们在向前看时,一定不要忘记常回头看看,加工、锤炼一批保留剧目、传世精品,以保存戏曲本体,延续戏曲生命。(摘自
《中国京剧》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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