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章诒和先生《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文有感！

黄炎培有子黄万里，章伯钧有女章怡和，两位前辈老先生子女前者驾鹤已西去，后者通光剩得“一枝笔”，黄万里通水利行，实话实说无人听；章怡和通京剧行，映照艺人多感应，黄万里性迂而不活；章怡和性悟而不顺，逆上而感悟其先人，前者活络能应变；后者理想皆废行，黄万里实话实说无人听，“死去原知万事空”罢了。章怡和回忆录中讨生活，“独抱浓愁无好梦”谙练。这篇《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文很值得一读！

章诒和先生文,题头用了李清照《如梦令》词 ，应该说这是一篇带有抒情色彩的感概文章。在章诒和先生文章中，这一篇的史实在于次，感概在于主！

营营众生，为衣食谋如蚁者无其数，先生对杨宝忠道得凄婉含蓄，尔今时世有多少人在写、肯写、能写如此文章？以笔者观，怕少乎其少矣，因此，似章诒和先生所撰此文中，笔者知其大概足矣，何必耿耿于每个细节之确信度乎！

无伤大雅的叙述，知道一个途径和路子，就晓得一点掌故和轶事，引发联想得由着自个儿，事儿稍有出入也可自辨因果，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有所思。举例说这马连良与杨宝忠的合合分分，各有因由，各据其理，定出于多种因素，纵然当事者、当时人,个中情由怕各有难处，还道不清楚。后人更莫无谓引证，徒费精力。章文所述只要不是“悬空八只脚”，亦是无伤大雅的。笔者一家之言，不求余人同感。

因此，笔者对章文前半少阙有看法，而章文后半『最后的《吉卜赛之歌》』章节之文，让笔者深深感叹涉世于钟鼎之家，优裕之位，嗣后虽家道中落，且有牢狱之灾的章怡和先生，仍无法超越其出身、阅历的局限，离开世事、人情的洞明和炼达还差得很远，章怡和先生可以写出让人击节而歌的“最后的贵族”一类文章，但对于底层民众的生活和思想她显然是极其陌生的，这不能怪怜于她，更不能以写出《红楼梦》的曹雪芹，写出《悲惨世界》的维克多·雨果，写出《人间喜剧》的巴尔扎克中外大家的标准来衡量了。但是章怡和先生确确实实写出了某一个阶层他们的真实生活、思想和感受，让平头百姓多少知道一点一不作工，二不务农的一群人们的营营世态，他们究竟是靠什么生活的？！

兴许章怡和先生写作时不会去想这一些，她只是把阅历过的生活如实地告诉大家，回忆过去了的生活，对于章怡和先生是一种失落？是一种回味？她究竟作何感想？笔者无权追索！以章的身世变迁，对于章的打击的激烈程度，不是常人可以体会，我们可以作这样的分析。但是对于本来就生活在湿地、沼泽、尘埃飞扬土路上穷途奔命的人们，章的“降落”实在引不起常人多少注意和兴趣，一旦混迹于人群，章随即形同于常人，无所分辨的。而章怡和先生心底里是否真正感觉到了呢！

从文章后半阙看章文，笔者觉得章怡和先生多次用到了“合谋”一词，虽则加了引号。“合谋”之词若出于浮躁自翔不息为知识分子者之口，倒也说得过去。章怡和先生为思想者，对于某种人出于某种因果的托词，说白了把文革中的所谓造反派、红卫兵与权要者，章文中用『统治者与被统治者“合谋”』作结，才造成了许许多多不堪目击的人和事，也包括了杨宝忠先生的陨灭。这样的结论是肤浅的，也是存有很大缺陷的！用巴尔扎克在《幻灭》这本书中的话：“拿破仑曾经有过解释，他研究了国民议会，得出了一个绝妙的结论，他说：集体犯的罪恶，牵连不到个人。”而维克多·雨果在《笑面人》这本书中的话：“有时水手会在挡风的绳子上打一个松松的结，风一吹结子就紧了，这就是风暴愚蠢的地方，老百姓也是如此。”呵！“集体犯的罪恶，牵连不到个人。”而水手与风暴“合谋”？熟识中国戏曲的章怡和先生当然知道《窦娥冤》，衙门大人斩首窦娥，总不能说是刀斧手与衙门大人“合谋”！现实生活中的水手是谁个？风暴般的革命浪潮，确实有成千上万的“刀斧手”，确实由他们亲手宰杀了千千万万无辜的生灵，请问这“衙门大人”去了哪里哩？？？

令笔者失望的是章怡和先生抬出了什么女作家方方说的什么话，这是不是“真理面前人人平等”、“错误面前大家有份”？你、我、他、还有那，不都好好活着吗，忘却吧！别老想着这些，让我们创造和谐社会，与时俱进吧！也许还会寄托到另一个世界里去呢？

章文还述：『父亲曾明确告诉我：迫害犹太人的暴行，纳粹希特勒是罪魁祸首，但也有全德国民众的狂热参与。我听了，目瞪口呆———这就是说，数百万犹太人被关押、被屠杀的罪行，也是上与下的“合谋”了。』难道章父当年以他所见，以他所想，上是希特勒，下是暴民，章父上下而求索，结果采用了第三条道路，成了第三种人物，做起了同路人？岂不知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终于不及八年抗战的年月，同路人做不成了，章父成为了天字第一号的右派！试问“反右”又是上下那两种类型的“合谋”呐？狂热的大跃进、亩产二万斤、三万斤、终及卖光余粮饿死人！“上有所好，下必盛也！”“而假话是上面压下来的！”这话正是后来有四个伟大称谓的润芝先生说的呀！

章怡和先生与笔者不是一种类型的人，若顺顺当当，这一位当年的娇小姐，以后的生活也不同于平头小百姓，是命运让她跌落尘埃！可当年她并没有醒悟，有委曲找的也许是皇室的机关或部长，这些部长先生爬上去不容易啊，他们懂炫耀、懂进退，会小骂、会帮闲，忍非议、忍责难，看得准风向标、看得出风会变，而章怡和缺少的正是这一些，过去了的章小姐可以没有这类遗传因子；尔今的章家阿姨若对上述世事只停留在“合谋”这肤浅的认识上，笔者只剩得二字评价：遗憾！为什么？黄炎培有子黄万里通水利行，水利关注千千万万生灵涂炭，实话实说无人听仍要说。黄万里不是为了黄万里，章伯钧有女章怡和尔今剩得“一枝笔”，莫多“合谋”说，应为民众说。莫让人误解为章怡和借着感叹感叹章怡和！

呜呼！章怡和先生摊开了杨宝忠先生的一生，写得颇有深意，而收摊却以“合谋”说作结。也许笔者应该体谅章怡和先生。章怡和先生也未必似笔者所述作如是想，但是她留给我以上的一些感想，是出于章文所述而让笔者产生的印象！

本贴由鹧鸪天于2006年7月09日12:40:53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