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的歌舞戏曲,先生于旷野山村僻壤,劳动的号子,欢快的跳跃,众人的戏耍,原生态似泥土中种子,得日月雨露之精华,萌生发芽,步步成长。人类以“卖唱”形式谋生,遂成戏曲之萌芽,笔者如此说想来是当得的。
可君若对了去维也纳金色大厅唱上几句的于魁智说,您此番去洋人那边“卖唱”!怕是大煞风景的了。其实,马连良、梅兰芳,他们挣的钱,怕“叶儿上露水多,花朵儿自营养”,坐在贵宾集上的“观众”,怕成不了“天罗网”的,得益还是靠了众家百姓的忙。梅兰芳也罢,马连良也罢,还是靠戏票钱养活,办法是“卖唱”。笔者兜个圈子,说穿了“卖唱”,省得有人不服贴,认为洒家讥了艺人,时下叫什么“表演艺术家”!
“卖唱”归宿 究向何方?笔者要说的第一点,艺人也罢,“表演艺术家”也罢,笔者首先要说的是民族的戏曲艺术,切莫做了政治的“风向标”,中国人的政治,有时先拿卖唱的艺人说事,“文革”走向极致。周信芳大街上游来斗去时,谅才恍然大悟,可为时晚矣,怎又怨得了他!尔今遗风略略,只是标名为“国粹”,实质仍是“卖唱”。捧起了《梅兰芳》,“没有了”于魁智。每每耳闻某xx、某xx是政协委员,其实这政协委员与唱戏、卖艺有啥搭界?诗剧《梅兰芳》也许是某一部委一项政绩,可贴上个于魁智真合算?于现今那还有初出道时的风采?于当今该算他在干那一行?捧的是什么“饭碗”?
“卖唱”归宿 究向何方?笔者要说的第二点,京昆仲伯,难料就情相依、命相同。近时热!洒家去了趟苏州昆曲博物馆,这“白相”苏州,君若是“轧闹猛”的,走观前街少了察园场;去石路少了玉蜻蜓的风火墙也无所谓。“全国人民一个思想”一式模样,尽是洋楼成片,玻璃闪光,一副狨腔!君若是略有怀旧情结,随洒家去苏州昆曲博物馆,看看不久才从文革烽火、大破四旧、抄家打砸、放火焚烧的浩劫中,深在陋巷、僻村,掷、彻、堆在蛛网、厚尘破屋、柴房里的形同杂木垃圾,尔今总算逃过九千九百九十九难,摆到了旧人的会馆,今人白得的承继家当,叫过“苏州戏曲博物馆”,而今又定名为“昆曲博物馆”的了,地址在苏州中张家巷,要去快去,时下不收门票,让您白“白相”!
上述话毕,君若怀旧情结略有存余,随洒家出得这会馆门,再有耐心走完这《平江路》。笔者强调这条《平江路》,因为可以看到仅存不多的苏州小街小巷风貌。夏日之午,家家旧门紧闭,杂物零落的夹弄空空,人声寂静。只有河岸边垂柳随微风吹拂,显得婀娜多姿,蝉声此起彼伏,喧唱不息。说是《平江路》,君若有私家车,切莫去横冲直撞,提醒富翁、富婆您开的是汽车,不是坦克车,石板路高低不平,靠里还有台阶的石桥呢!走完这《平江路》,转右手可去看破旧不堪的苏州动物园;转左手君上观前街可继续去“轧你的闹猛”。
2001年5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宣布第一批“人类口述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名单,中国的昆曲艺术入选,可昆曲会馆里可怜巴巴留存古的、朽的,旧的、破的这点东西,连带着《平江路》上冷冷清清、破落门楣、七矫八裂的石板路和小桥,景色凄沧,骄阳恰如火旺!时髦的人儿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艺术的东西要运作起来,否则成了庙里的泥菩萨。市面上一声昆曲也听不到。当政者这点努力仍是杯水车薪,谈不上初见成效。
“卖唱”归宿 究向何方?笔者要说的第三点,说到了维克多·雨果的《笑面人》了,维克多·雨果是法国人,他写的《笑面人》是英国人的事,在《简爱》中我们知道英国人瞧不起法国人;在《百万英镑》电影中,英国人也瞧不起美国佬。而英国人在维克多·雨果的笔下是这般描绘的:『 英国的一切都是伟大的,连不好的东西,甚至它的寡头政治也不例外。从字义上说,英国的贵族社会是名符其实的贵族社会。没有比这个封建制度更有名气,更可怕,更根深蒂固的了。』
『雨果利用了丰富的历史文献生动地列举了当时英国不平等的社会面貌,揭露统治阶级的种种虚伪和丑恶。在小说里,作者完全站在同情人民的立场上为贫苦大众作辩护,描绘底层人民的疾苦。除了贫穷、失业、饥荒、疾病以外,我们看到压在百姓头上的还有警察、法律、宗教、秘密逮捕、监狱、酷刑,等等。』
『在另一方面,统治阶级享受种种特权,穷奢极侈,拚命压榨百姓的血汗来供他们挥霍。苛捐杂税一样一样地增加。』 在这样一个社会环境下,以走江湖、卖唱、卖艺为生的窝苏斯他们的艰难是可想而知了。
维克多·雨果的《笑面人》,这本充满了人生哲理的书,要读懂它得化些气力。笔者活过了一个甲子,今翻此书,竟感悟出了一句:“窝苏斯不该去伦敦”!是的!窝苏斯不该去伦敦。不去伦敦,蒂会有关伯仑照应,不去伦敦,蒂和关伯仑不会是如此悲惨的结局!
不去伦敦是表象,实质上走江湖、卖唱、卖艺,紧紧靠着民间。紧紧靠着穷苦的小百姓。他们从百姓中萌生;他们最终也只能回归到百姓中去,这是一条终极的归宿之路!笔者写至此,这“城头上出棺材——远兜远转”,总算点到了本文的主题思想。
“卖唱”归宿 究向何方?笔者要说的第四点,还得倒回去,尔今人们的爱好在变异,愈有钱,变异的幅度就愈大!这又使笔者想到了斯巴达克斯,那些大公、贵族、皇室,他们玩够了想得出来的东西,开始玩一般人想不出来的东西,这些“玩家”玩出了常人毛骨悚然的玩意儿,对于常人的感受是可怕的;对于他们正是合情合理的。而中国的京剧走到今天,恰似拉洋片一般,早拉了过去。在超女、广告,两极分化,贫富差距愈拉愈大下,爱好和情趣变异的幅度也就愈拉愈大!试想,朝为人民的公仆,夕被双规揭发,少不了玩钱财、玩情妇、穷奢极侈。钱财愈玩愈巨,情妇愈玩愈多,继续玩下去,再玩什么?走马斗鸡?不过瘾!难道玩斯巴达克斯时代那些大公、皇室、贵族玩的东西?不说这些平头百姓看不见的层次,那些浮在社会中层的一大批例如房屋开发商,转轨换制后把持工厂产权的幸运儿,大大小小的既得利益者和他们的太太小姐公子哥儿们,织成了一张层层叠叠厚厚的网。他们玩什么?什么时兴他们玩什么。时下是摆阔和炫耀,汽车和洋房。戏曲对于这个层次是“宿货”,赠票于彼,收你是彼们对戏曲的怜悯和“大度”,还不准有空来。戏曲靠不着这档子人儿!
“卖唱”归宿 究向何方?笔者要说的第五点,说到了文人、学士,这文学史是文人、学士写的,这中国通史、戏曲发展史,也都是这些文人、学士写的。而中国的戏曲靠他们而时兴?靠他们而深化?通观一下京剧发展的历史,靠“他们”?洒家三个字:“谈不上”!京剧的四大名旦,梅兰芳、程砚秋为例,梅在出道之初,程学戏跪在板凳上挨打,那时节如何?二者氍毹上稍见起色,文人学士才如初拾名珠,方似捧至掌上,杂杂呼呼开了!可戏还得艺人台上去演,台上去唱。笔者说,最要得的是上海摊,在那个最各别的时段,它煽起了京剧的狂热,客观上似提升了京剧的档次。而最要不得的也是上海摊,斗“流派”、捧“梅党”,别“苗头”、唱“对台”,助“别室”、伤“无辜”,真乃文人相轻,文人无行!而这些所谓的名演员,他们成名于少年时代,并不是程砚秋唱了《锁麟囊》,梅兰芳初到了上海滩。不错,“锦上添花人聚众”是人情之常!只是三、四十年代上海滩的戏园子,杜月笙的堂会,江上行先生文章中那些上海滩闻人,文人的微雕细琢,润笔美言,说到底是戏曲的一种畸型发展。它们不能使戏曲健康发展,不代表中国戏曲发展的主流。过份地依附权势,过份地吹捧喝彩,过份地突出名角,似乎产生出一种登峰造极的声势,热流汹涌过后,衰败正在预见的现实中!
“卖唱”归宿 究向何方?笔者要说的第六点,中国戏曲走过的路,笔者拜读翁偶虹先生回忆录的前2/3,深受启发!用尔今的文凭职称衡量,翁偶虹先生不够格文人,他只是一位编戏的艺人,他用的方法不是什么“内聚焦”、“朦胧诗”、“蒙太奇”、“意识流”、“时空交错”、“以总体象征性方式营造意象的宫殿”,我的妈呀的“时兴货”,而是本民族惯识的“烘云托月法”、“背面敷粉法”、“惟灯匣剑法”、“草蛇灰线法”、“绵针泥刺法”,诸类的中国人的东西,翁一个人编了多少戏!翁若在英国可以说是莎士比亚不为过!翁偶虹辈先生才是中国戏曲编剧的方向!而四大名旦、四大须生、一大批在民间自由发挥的艺人,笔者曾撰文的这江南草台班主的孙百龄先生,若让他们自由发展,延续于后代,中国的戏曲、京剧艺术何致以尔今的光景!
总结本文:捧起了《梅兰芳》,“没有了”于魁智;唱不尽《锁麟囊》,“只不过”程砚秋!标名为“国粹”,实质仍是“卖唱”。在社会循环往复,市场经济、商品交换的尔今,钱成了唯一的衡量标准。总有一天国库里为京剧掏不出钱时,那些街坊、邻舍,那些外导、传媒,文人、帮闲,势必作鸟兽散!而中国的戏曲,“卖唱”的艺人将又走回贫苦的百姓中间,这也许是六十年风水轮流转——轮回!
笔者曾撰文,被“先恭后讥”为“文人烂情”的拙文『一张令人震撼的戏曲照片!』,戏台前俯爬着的几个小孩,不正是当初我辈一般。我辈尔今怎敢肯定料得就中国戏曲的将来?只不过以笔者观:“卖唱”艺人与贫苦的百姓中间,情相依、命相连,深挖掘、有题材。因此,“卖唱”艺人的归宿在民间!戏曲的希望也在民间!
本贴由鹧鸪天于2006年7月19日20:01:00在〖中国京剧论坛〗发表
发表评论 取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