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探母》是出家喻户晓的老戏,也是为广大京剧爱好者最为喜爱的一出戏。这出戏之所以久演不衰,而且曾遭禁演,现在仍然受到观众的欢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剧本好,和唱腔音乐编的好。剧本是经过100余年来的不断修改,已经臻于完善了。除个别字句外,可以说很难改动了。这出戏的唱腔,可以说是京剧里的珍品。此戏由始至终使用西皮,但板式的变化和剧情紧密相联,高潮迭起,引人入胜。正因为如此,热爱京剧的人,不会轻易去改动这出老戏。不是不可以改,而是改不好,反而伤害了国粹,是对不起国人的。如果随意乱改,就是对京剧珍品的不负责任了。
我看了张在云先生的“坐宫”修改本,很不以为然。我不认识也不了解张先生,我这里只就剧本本身谈我的看法。我认为要修改,就应比原剧本好,绝不能使之失去原有的光彩。
我以为张先生的修改,很不能接受,我以为这修改本,至少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做法。我看,不但远不如原剧本,而且有的地方是这戏的光彩全失了。
我们不要空谈,看看他的改动:
首先,在张先生的说明里,说杨字拆开不是木易,这是对的。但只要不说“拆杨字”,只说“改木易”就没有问题了,而且在原剧本里,也曾说到“改”。这用不着小题大做,在唱词里,不用“拆”就是了。至于“金(金比)箭”连汉语小词典都有,无须什么考证。剧本里写成“批”,只是错别字而已,改改就是了。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修改的剧本,首先改的是定场诗。原剧本是:“失落番邦十五年,雁过衡阳各一天,高堂老母难得见,怎不叫人泪连连”。修改本将“雁过衡阳各一天”去掉了,改为:“统领貔貅战沙滩,失落番邦十五年,高堂老母难叩问,怎不叫人泪连连”。
“统领貔貅战沙滩”就不通。杨四郎不是统领,怎么统领貔貅?“难叩问”和“难得见”有什么不同,这大概就是要改的“口水话”吧?
我以为“雁过衡阳各一天”是杨四郎对改变了生活环境的比喻,本来就很好吗,为什么要改,而且也没有改好啊!
接下来,杨四郎的大段慢板的唱词,改的更无道理。原唱词,先把自己做了几个比喻,然后回忆起当年,从而想到老娘,本很合乎逻辑顺序的。修改本,先想起当年,而后比喻,很不顺畅,而且词句也不简练。远不如原剧本,逻辑顺序也改的不好了。
如果说讲求平仄,我看平仄也不调,比如“去探看”,“看”须读平声,对现代人就很别扭。如读去声,又成了“仄仄仄”。“焉能出关”是“平平平平”,平仄失调了。
在说修改后,唱词和原唱腔的节奏就不能相配,必须改动原唱腔的设计,这就更得不偿失了。我看不改为好!
在四猜后,最后的“莫不是思骨肉意马心猿”,本来很好,猜得准确。“意马心猿”也用的适当。为什么改为“莫不是思故土久离中原”,意思就不对了。杨四郎是思老母,而不是思故土。接着把“我本是杨四郎把名姓改换,将杨字改木易匹配良缘”,被改成“我本是杨四郎把名姓改换,攀得你贤公主前世有缘,也事出偶然”,我看“事出偶然”没道理,全非是“事出偶然”。而是“事出有因”。在四郎唱词里的“我”都改成“某”,也没什么必要。其实还是“我”好。“某”字就不“口水话”吗?京剧本来就不全是文人戏,比昆曲要通俗些,用些口语,没什么不好。
问题最大的是对脍炙人口的“对唱”的修改,本来朗朗上口的词句,被该的面目全非了。而且加了“我父王死在了您兄绣箭,我二家是仇敌反结姻缘”,把国恨变成了家仇,实在改的太不好了。
在四郎的唱词里的“想当初有苦衷姓名改换,我生怕坏家声玷污祖先”,杨四郎名姓是为了保存自己而已,不是什么“怕玷污祖先”。在杨四郎的唱词里还有“我二人到白头捐弃前嫌”,这里的修改,也是无从说起,如果不是家仇,哪里来的“前嫌”?
修改者对“叫小番”也看不顺眼,改成了“把军校喊”,改得更不通了。“校”指的是军官,绝无小兵的意思。叫侍从的小兵去备马,为什么要改为,叫“军官”去备马,有什么道理吗?何况叫小番已经成了这戏的亮点,有什么必要改他?
我以为,这修改本,甚不可取!如上所述,许多修改没有道理,而且把国恨变为家仇,更不可取。杨家将的故事是宣扬杨家为国尽忠的故事,绝不是什么家仇。从思路上,就是根本的失误。
当然,张在云先生自己可以改,但既然发表了,我们也可以评。还要演员和观众的认可。我看对这样戏的修改,还是细心慎重些为好。对张先生的修改,我持否定态度。
200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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