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伶《定军山》轰动沪上
新谭派《斩马谡》享誉京城

谭富英一方面向余叔岩先生学艺,一方面参加梅兰芳、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徐碧云、黄玉麟、雪艳琴、胡碧兰等当时已极为享名的演员组成的班社演出。他的嗓音嘹亮、底气充沛、喷口有力、吐字清晰,唱来另有独特的韵味,极有酣畅淋漓之妙。无论与哪家名旦合作,都有相得益彰的良好效果。因此在内外行中建立了威望。

旧时的电影都是无声片,观众看电影要靠解说。所放映的电影也都是故事片。1905年,开设在北京崇文门外花市大街上的容丰照像馆,独出心裁拍摄京剧影片,曾邀请谭鑫培拍摄无声片《定军山》中的"请战""舞刀""开打"三个片断,成为最早的无声京剧电影。到1933年的时候,已经出现了有声电影,古代有声影业公司邀请谭富英与雪艳琴等拍摄有声影片《四郎探母》,由天一影片公司代理拍摄。谭小培指导,尹声涛导演,是为最早的有声京剧电影。正巧这两个第一,被谭氏祖孙占有,又成为京剧史上的一个空前之举。自从拍摄影片之后,谭富英名声更噪,于1935年,他30岁时自行组织同庆社,自己挑班主演。他的"新谭派"也逐渐形成。

过去,北京演员在北京演红了,再到上海去演出,所谓在上海"挂号"。如果在上海再演红了,返回北京则身价倍增。谭富英应邀到上海,他父亲谭小培先生给他做了认真的安排,在打炮戏上经过缜密的考虑,决定拿《定军山》。一则,谭富英具有深厚的武功底子,身上边式,手里干净,这出戏里的耍刀,刀下场和开打都能演得出色;二则,这是他祖父的"谭派"拿手戏,又曾拍过电影,可谓尽人皆知,戏的名声大;三则,这出戏又名《一战成功》,取个吉利。"打炮"那天,票早售完,场内座无虚席,还有许多站着的观众,场外等退票的人无计其数。小培、富英父子心里都待别高兴,谭富英精神饱满,情绪高涨,嗓子尤其给劲,每段唱都是一气呵成;所有武功技巧,得心应手,稳健利落。台下掌声几乎连成一片。这场演出真的一炮打响,一战成功了。

谭富英在上海唱红了,回到北京,威望更高了,演出盛况更为可观。坐落在前门外西珠市口大街上的第一舞台,是个新兴的戏院,比起那一带的广和楼、广德楼、中和园、庆乐园、三庆园、华北、开明等戏院都讲究,容纳观众也多许多。不过并不容易真正卖满座。有时门口挂出"客满"牌,里边无非八九成座。真正达到爆满时,就要把门口的铁门拉上。由于拉铁门的情况不多,每当这个时候,四邻总要传出"第一舞台拉铁门了"的议论,说明当晚的戏太可看了。每当谭富英演出时,就常有拉铁门的情况出现。尤其是他唱带武功的《定军山》《战太平》一类的戏,或是以唱功为重头的《四郎探母》《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一类的戏。过去有"三斩一探,要老生的好看"之说,与"男怕《夜奔》,女怕《思凡》"意思相同,都是说这样的戏难演,不易唱好。所谓的"三斩",指的就是《斩马谡》《斩黄袍》和《辕门斩子》三出戏;"一探"指的就是《四郎探母》。谭富英先生却对《斩马谡》这"一斩"、《四郎探母》这"一探"驾驭得极好,颇受广大观众盛赞。 从上海回到北京,谭富英先生在唱工方面的独有特色,愈加为各界人士推崇。很多喜欢听老生戏的观众是专门冲着他清脆、甜亮、流畅、高可响遏行云的嗓音而来的。他的《斩马谡》《四郎探母》中的自成一派的唱腔,使大家听着极为过瘾,从而极享盛誉。但是,谭先生在《四郎探母》中的"叫小番",并不是每唱必拼命翻高,专以"嘎调"取胜。因为这出戏在前辈名老生张二奎创演时并没有在"叫小番"上翻高使"嘎调"。后来由于谭鑫培先生与张氏高徒杨月楼先生同时唱这出戏,为了与杨先生有区别而创用了"嘎调"。谭富英先生以为凡事都得根据当时的特定情况处理,如果演员嗓音条件稍差,或者嗓音条件好的演员,一旦觉得失润,就不一定非在这儿高唱入云,给人"鸡吃黄豆--强努"之感,反而不如听其自然,倒给观众流畅的艺术享受。好嗓子的演员如果单凭嗓子讨好观众,并不是治艺的严肃态度。

谭富英先生自上海回到北京以后,他的"谭派"特色逐渐明朗。他的大名很快与马连良、杨宝森、奚啸伯并列,称为"四大须生",不过为与过去的余、言、高、马四大须生相区别,有时则在那四大须生前面加个"前"字;这四大须生前面加个"后"字。为他祖父的"谭派"加以区别,有时则分别称"老谭派"与"新谭派"。

然而谭富英先生走红之时,先是日伪猖撅,后是国民党统治。日伪猖撅,演员的日子不好过。没有名望的,生活清苦,甚至不兼做其他事难于养家糊口;有的底包、龙套演员,除了演戏之外得去拉车、打执事。名望大的,挣钱多,开销也大,得不断地请客、送礼,应付来自上上下下的敲诈勒索。国民党统治时期,一个最大的特色是当兵的白看戏,从不买票。甚至有时从台上往台下一看,满眼一片黄,都是穿军衣的兵,而且其中有不少架着拐的伤兵。正如侯宝林在相声里说的:这些人走到戏园子门口,冲检票的一点头,检票的就得让进去。一问他票,他们立刻说:"老子抗战八年,看戏还买票?"伤兵更厉害,抡起拐来便打。每逢台下一片黄的时候,后台的演职员必然说:"得,今儿个又当厨子赔米啦!"谭富英先生这样老成持重的人,对此当然也同样极为不满,每当看到一片黄的场面,他在台上便不再正经唱,而是把唱都"数"了出来,如同囫囵吞枣。以此来表示抗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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