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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马
唐广益 王仁厚
一
今年春耕大忙季节,河北省抚宁县渤海公社刘义庄大队桑园第二生产队,从相距二十里的榆关公社大刘庄大队第二生产队买来了一匹大马。
这马,菊花青色,毛梢儿油亮,腰圆腿壮,四蹄端正,干起活来烈性。干部社员们一看大“菊花青”,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劲儿,都夸买马的人有眼力。经手买马的社员孙开、孙香和生产队长刘焕章,听了群众的夸赞,心里更是甜滋滋的。
正在社员们喜兴头儿上,一天上午,饲养处来了两位客人。
“老刘,我们给你们道歉来了。”
刘焕章一看,原来是大刘庄大队贫农下中农代表王世荣和大刘庄二队副队长王述堂。他俩,一个用书兜儿背着钱,一个拿着马笼头和马缰绳。刘焕章一愣:“这是干啥?”
“我们这马有病,一累就坏。卖的时候,我没说,欺骗了兄弟队。通过学习,我提高了认识,这是资本主义思想。马退给我们吧,钱如数给你们。”王述堂说。
“不对劲!”从外边闯进一个愣头青小伙子:“准是卖贱了,想要回去。马,你拉不走!”
“不是卖贱了,是卖贵了,这马有病。原来我们没有认识到全国一盘棋,糊弄你们啦……”王世荣忙着解释。
“这样吧!”刘焕章说:“马留不留,我个人说了不算,晚上我们开个社员会商量商量,你们明个再辛苦一趟,听个信儿。”
“中!”王世荣说:“你们要愿意留下,可得注意,别使狠了。”
刘焕章送走了客人,越想越糊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二
原来大刘庄二队这匹马确实有病,血斑病、心脏病、关节炎,好几种。在抚宁县兽医院住院治了一个多月,才治好了。马出院时,医生一再嘱咐:千万不要累着,一累就坏。经过两个多月的精心饲养,喂了一身好膘,谁看了谁喜欢。生产队副队长王述堂想:这马一累着就会坏,趁这个时候卖了多好!
在卖马的时候,王述堂跟买主孙开、孙香、刘焕章说:“同志,是这样,咱初次见面,人有当时之灾,马有转缰之症,咱到牛头崖兽医站检查一下,有毛病是我们的,没毛病就把钱一过,笼头一换,再有个好歹就不管了。”“对呀!”买主早就看中了这匹马。经过检查,果然没有什么病。买主拉着大马兴冲冲地走了。
大刘庄大队贫农下中农代表王世荣,这个十七岁就给地主扛活的老贫农,是一个有社会主义觉悟的人。他听说这件事以后,心里翻腾起来。
春节前,他所在的第八生产队,买了一头咬人的驴,看来是实在驯养不好了,有人主张当好驴卖掉。王世荣说:“经过社会主义教育,咱们的觉悟提高了,骗人卖驴,会坑害兄弟队,咬坏咱们的阶级兄弟。要卖就到集上明唱:这驴咬人,谁愿意,他就买。最好是杀掉,除去这个祸害。这样,虽说经济上受点损失,可咱走的是社会主义的道。”社员们一听有道理,一致同意把驴杀了。接着搞起了刨扫帚的副业,用副业收入又买了一头驴。
现在,卖马的事儿又发生了,他认识到这也是资本主义思想在作怪,他说:“咱得把这个坏影响挽回来!”
在王世荣的建议下,二队开了三次社员会讨论这件事情。发言的越来越热烈。
有的说:“我们怕本队受损失,去坑害兄弟队,这是损人利己的资本主义行为。”
有的说:“欺骗兄弟队,就是没顾大局,都照这样干,社会主义就没法建成了。”
许多社员说:今后办事,得先看到全县、全省、全国、全世界,先看到整个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不能光顾自己的一个小队。
二队队长马金山说:“检查我们的思想,跟《纪念白求恩》这篇文章中说的毫不利已、专门利人的精神完全相反,是资本主义思想的余毒,我们今后一定要把这毒根挖掉。”
大家的意见一致了。但到底怎么办呢?
“我看这样。”王世荣说:“咱拿着卖马的钱到桑园二队去,先给人家道歉,告诉人家马有病,人家要愿意,咱把马拉回来,钱如数退给人家。钱是小事,保住咱社会主义名誉是大事。”
“对,应该这么办。”老贫农李庭珍说:“咱不能推出门去不管,马拉回来,咱知道毛病,还能将养好;别人摸不透它的毛病,使狠了就把人家坑啦!”
社员一致决定,由王世荣、王述堂去桑园道歉、取马。
三
桑园二队队长刘焕章送走了王世荣、王述堂,当天晚上就召开了社员会,大家七言八语,说得很热闹。好些人不明真相,还是认为这马是卖贱了,卖主后悔了,马不能让他们拉走。
第二天上午,王述堂拿着钱又回来了。社员孙述坤的母亲,碰上了王述堂就质问:“卖这么个大马,不跟社员商量?你准是卖贱了!”
“不,是怪我思想有毛病。”王述堂说。
刘焕章跟王述堂说明了社员们的意见,决定马还是留下来。王述堂无可奈何,只好又回去了。
过了几天,桑园的贫农下中农社员正在开会,王世荣、王述堂又来了,还拿来了一封信。这是大刘庄的贫农下中农给桑园的贫农下中农写的,信中写道:
“……我村第二生产队曾卖给你村一匹马,此马曾闹过病,但卖时没有申明。我们经过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思想觉悟提高了,总感到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向你们道歉并愿意退给你们一部分款,今派人与你们面商……”
这是阶级弟兄的肺腑之言啊!念了这封信,桑园的人们深受感动!
王世荣随手掏出一百五十元钱,说:“这点钱,就算病马的保养费吧。钱是小事,阶级弟兄的一点心意,千万收下。”
“不!”刘焕章连忙说:“这钱不能留。你们的共产主义风格,千金难买,我们留下,好好向你们学习。”
推让很久,王世荣、王述堂只好把钱又拿回去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桑园。疑云散开了,误解消除了。不少社员检查说:头两次来我们领会错了,我们得好好向大刘庄学习。老贫农社员孙玉田说:“他们牲口少,咱们应该支援他们去种地!”这话得到了热烈响应。
春耕大忙到了。桑园二队派出四个人和一犋套去帮助大刘庄二队春耕。大大鼓舞了大刘庄大队的干部和社员。
四
事情总有意外。正当桑园的干部社员为大刘庄的风格所感动的时候,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大“菊花青”突然发病,百般抢救无效,死了!
社员们围住饲养棚,个个心情沉重。怎么不让人心疼!这不是一匹普通的马,它是阶级弟兄革命情谊的象征!自从大刘庄三次来人道歉、送钱,说明马的病情,桑园社员真是把这马当成“心尖儿”了。现在马死了,人们越发感到对不起大刘庄的阶级弟兄。
“大伙别熬糟!”老贫农孙香站起来说:“死了马没关系,我们有两只手,可以夺回来。咱们全体社员加把劲,多打粮食,多搞副业,再买匹好马,再去告诉大刘庄。”
年轻的贫农下中农代表孙绍昌说:“咱这匹马死的消息别告诉大刘庄,省得他们惦着。咱们要向人家学习,把困难留给自己。”
但是,怕知道,偏偏让人家知道了。马死的第三天头上,王世荣慰问来了。他紧紧地握住刘焕章的手,激动地说:“这都是我们给你们造成的损失啊……”
“啥损失呀?”刘焕章故作不懂地反问。
“别瞒着我啦,我们全知道了……”
“世荣同志,别着急上火,不要紧。”刘焕章一面安慰,一面想:他们怎么知道的呢?原来马死的第二天,大刘庄的社员赵述勤去昌黎赶集,在回来的路上,碰上桑园的一辆大车,在无意闲谈中知道的。这个不幸的消息很快在大刘庄传开,人们的心里向压上了一块石头。
王世荣,是大清早在地里干活时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当时多么希望这是一个不真实的消息!他没顾得吃早饭,就骑车子直奔桑园探听,这才相信马真的是死了。
下午,王世荣从桑园慰问回来,介绍桑园要自力更生买马的情况,大家很受感动,晚上社员们又讨论了这件事。
“马死在桑园,是我们二队造成的,这个损失应该由我们负责,不能让桑园二队吃亏。”贫下中农代表杨志说。
“拿钱买是来不及了。我们卖了‘菊花青’,买了大白马,应该把白马给人家送去,别让兄弟队耽误生产。”二队队长马金山说。
“卖给桑园的马是一千六百八十元,咱买白马花了一千五百八十元,还剩一百元。把这一百元也带去,给人家补上。”贫农下中农代表李珍祥和乔凤鸣补充说。
第二天一早,王世荣、马金山、马珍祥等人去桑园送马送钱。他们把大刘庄二队社员的一片心意,一五一十地介绍给桑园的干部和社员。这件事又象一阵春风吹遍桑园全村,许多社员围在窗外,听着王世荣等人的话,激动地轻声议论着。贫农下中农代表孙绍昌代表大家回答说:“我们要用你们的风格,奋发图强,自力更生,搞好生产,这马和钱不能收。”
“你们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马珍祥说。
一个坚决要给,一个坚决不收,争议不休,相持不下。这个场面感动了这天从县里来了解情况的一位同志。他激动地说:“你们的风格太好了,我回去一定把你们的这种可贵精神汇报给县领导。我看,大刘庄把白马拉回去。”
一场你推我让的争论,才暂时平静下来。
五
三天以后,五月六日上午,王世荣、马金山和大刘庄大队党支部负责人徐宝林等人,又来到桑园第二生产队。这回他们没有牵马,只带来了一个红布包和一叠信。
这个红布包里是一千二百多元现款,也是大刘庄一千多颗社员的红心。
这一叠信,寄来了革命的深情厚谊,也说明了一千多元的来历。
八队贫农下中农的来信中说:“资本主义是害人坑人的,我们永远要记住这一沉痛的教训,坚持彻底和资本主义一刀两断。你们的马死了,在经济上和生产上一定会出现困难,……我们以一百五十元现款支援你们,略表我们贫农下中农的一点心思。”
六队贫农下中农的来信中说:“马死的事,我们非常关切,我们上山打柴,不要报酬,三天卖款一百元,支援你们,希收下。”……
原来,当大刘庄二队决定把白马送给桑园以后,在全大队立即出现了一个支援二队的群众性的热潮。各队在三天内筹集了一千二百多元钱。
二队送马桑园没收,大刘庄的干部和社员又开展了讨论,决定把这笔款支援桑园二队买马。
王世荣、徐宝林、马金山等人同桑园的干部见面后,把钱和信放在桌子上,说明了来意,立刻又是一场你推我让的争论。正在难分难解的时候,只听有人跑来报信:
“县长给咱送马来了!”
原来,县领导上听了来人汇报以后,非常赞扬大刘庄和桑园的共产主义风格,经过研究,为了使桑园的生产不受影响,县领导决定由县运输站借给桑园二队一匹马。这样,一匹高大滚圆的枣红马送来了。
桑园的干部社员接受了县里送来的枣红马,留下了大刘庄带来的封封书信;钱还是坚决不留。他们表示,要用胸怀大局、努力增产的实际行动,来答谢党的关怀和兄弟队的支援!
一匹马的故事算结束了,这个故事象长了翅膀一样,正在抚宁广大农村传诵着,这种新的风尚,正在日益形成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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