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润海：不忘初心 视戏如命--赵尚文

曾任山西省文化厅厅长、文化部艺术局局长及中国艺术研究院党委书记兼常务副院长的曲润海先生，不忘初心，视戏如命。在完成本职工作之余，看戏想戏，编戏论戏，笔耕不辍，著述颇丰。他先后改编、创作了近30部戏，不少剧本已分别由晋剧、蒲剧、北路梆子、京剧、昆曲、评剧、豫剧、吕剧、祁剧、黄梅戏等剧种上演。

曲润海，山西省定襄县河边三村人，1936年10月12日生。中国共产党党员。研究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务院颁发的有特殊贡献待遇的专家。1962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曾任山西省文化厅厅长、党组书记，文化部党 组成员、艺术局局长，中国艺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党委书记。兼任文化部文华奖评奖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戏剧家协会书记处书记、中国戏曲学会副会长、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顾问等。出版的著作有：文学评论集《山药蛋派作家作品论》《思考·探索·前进》，戏曲剧本集《晋风戏稿》《旅燕戏稿》《传统 戏改编剧本集》，戏剧论文集《论综合治理振兴山西戏曲》《论表演艺术的改革与建设》《沙滩戏语》《王府学步》《从窑沟到文源巷》《前海会心学步浅痕》等，诗集《剧坛杂 咏》，担任主编的著作《中国文化艺术丛书》（十卷集）等。创作、改编的戏曲剧本《富贵图》《桐叶记》《崔秀英》获文华新剧目奖、文华剧作奖，《金谷园》《日月图》《蝴蝶杯》分别获中国京剧节、艺术节、戏剧节剧目奖、演出奖。

曲润海先生，是我素怀敬重的文艺界老领导。

祖籍山西定襄县河边古镇的曲润海先生，生于1936年的十月金秋。他家境清寒，与其剧作《富贵图》中的书生倪俊颇似。自幼父亡母寡，全靠老祖母和母亲辛勤织纺，维持生计。先生自儿时起，就在老祖母和母亲的戏文教化及民间故事的熏陶中，奠定了忠孝仁义的基本品德和对民间文化艺术的挚爱之情。之后，上乡村小学、上范亭中学，乃至读北京大学，孜孜不倦，苦读报国，朴素真诚，品学兼优。

北大中文系毕业回晋之后，他在山西省委宣传部工作，这期间，他对以赵树理及西、李、马、胡、孙诸公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撰写了大量评论文章，出版了《山药蛋作家作品论》、《思考?探索?前进》等文学评论集，崭露了文艺评论才华。

1983年初夏，山西省文化局改为山西省文化厅，作为首任厅长兼党组书记的曲润海，在此岗位一干八年。1990年9月调任文化部艺术局局长。其间我在省文化厅科研教育处任职，对其施政方略、工作行状、敬业精神及文化学识耳濡目染，由衷钦佩。

曲润海在山西省文化厅厅长任上，与班子成员勠力同心，大抓戏曲人才培养、剧目创作、院团建设及史志编纂，为山西戏曲的振兴与繁荣做出了贡献，也赢得了“梆子厅长” 的名号。

众所周知，山西是全国闻名的戏曲大省，戏曲是三晋名片。山西的戏曲历史、戏曲文物、戏曲剧种、名家名戏、特技绝活，向为戏曲史论界所重视。以曲润海为首的这届厅领导班子，深知抢救恢复、繁荣振兴被“文革” 摧残衰败的三晋戏曲，使命重大，刻不容缓。

他们为解决“文化大革命”造成的人才断层，加大人才培养力度，在全省范围内相继办起了十余所以戏曲专业为主的文艺中专或文艺班，并适时开办各类戏曲人才培训，连续举办教学剧目评比汇演，不断推出新苗新戏。山西艺校、戏校数量之多，质量之高，曾为全国艺术教育界所推崇。

他们下大决心组建各大剧种的青年演出团体，注重戏曲艺术传承，具体指导重点剧目的编创排演，连续举办各大剧种的中青年演员汇演、调演和戏曲名家示范交流演出，开创了新秀辈出、好戏连台的生动局面。

他们高举戏曲艺术“综合治理” 的旗帜，倡导整理改编传统戏、新编历史故事戏和现代戏“三并举” 的创作方针，深入院团，集思广益，从编剧、导演、音乐、舞美等方面，对重点剧目进行综合治理，打造精品。在这方面，做了许多可圈可点、影响深远的实事。

功夫不负苦心人。随着山西戏曲的复苏、振兴与繁荣，以曲润海为首的几位文化官员，也赢得了“梆子厅长” 的“桂冠” 。

我每当回想起与之共事的年月，深感“心无挂碍”，往往心想事成。那时风清气正，人人全心谋事，个个早去晚归，身累心甘，何思酬报。往事历历，经久难忘。

从《富贵图》到《宁武关》，30年来曲润海先生写了近30部戏。不少剧本已由晋剧、蒲剧、北路梆子、京剧、昆曲、评剧、豫剧、吕剧、祁剧、黄梅戏等剧种上演，不少演员以排演曲氏剧本为荣，参与各级比赛、评演，屡获嘉奖。
曲润海先生的戏曲情结，与日俱深，视戏如命，搞戏成癖。梳理他的戏曲作品，演出剧种最多、场次最多、流播最广、反响最大的，当是他根据王秀兰蒲剧演出本《少华山》及蒲剧老本《双莲配》改编翻新的《富贵图》了。我曾是其《富贵图》改本的最早拜读者、评议者与鼓动者。我曾撰文断言：坚信此剧几经锤炼，随着剧本的逐步完善与青年演员技艺的日益娴熟，定将成为一部推陈出新的上乘之作。


2010年5月，晋剧《富贵图》在上海演出结束后在台上与演员合影左起：马耀文、栗桂莲、张智、杜玉丰、曲润海、王晓萍、萧桂叶、陈红、牛维华、金小毅、郭学富

经过十余年的不懈努力，曲氏《富贵图》遂成精品，为王秀兰的《少华山·烤火》插上了金色翅膀，已然成为好多剧团的热演剧目。安庆市黄梅戏一团的演出视频，就曾多次在央视戏剧频道播出。曾获文华奖的晋剧《富贵图》里的精彩段子，业已传唱开来。如倪俊之母盼儿荣归时的独唱“三月里春风暖万物欣荣，梨花白桃花红杨柳青青。今日里，红日枝头照，喳喳喜鹊声；两脚光想动，眼皮跳不停。定然是我的儿金榜高中，感天动地飞禽草木都有情。我的儿自幼儿为人厚重，我的儿自幼儿读书用功；我的儿自幼儿谨遵母命，我的儿自幼儿不贪花红。到如今果能够鱼龙变化，不枉我含辛茹苦十几个秋冬。清早起把庭院打扫干净，单等得捷报来喜炮声声”，就经常在戏曲清唱或唱段比赛中选用，已是时下晋剧的流行段子了。这一段“三月里”， 如同王爱爱之名段“四月里”，深得戏迷青睐。

曲润海先生还曾潜习昆曲，寻宫数调，依腔填词，竟将梆子腔体式的《富贵图》改成了昆剧演唱本，由昆曲名家蔡正仁、梁谷音联演，唱到了上海滩头。

黄梅戏《富贵图·合图》安徽省安庆市黄梅戏一团演出，赵媛媛饰尹碧莲，马自俊饰倪俊



上海昆剧团《富贵图·赠图》，蔡正仁扮演倪俊，梁谷音扮演尹碧莲

为满足剧团能够得到自身所需的不同演出时值的《富贵图》，他还将此剧做成了五场本、六场本、七场本、十场本等不同版本，其中几个基本场次恰似不同板块，因需组合，加头续尾，长短由之，以便剧团挑选。

《富贵图》剧本每场之前，他都依据剧情做出舞美提示，皆为富贵图、上山虎、跪乳图、老牛舐犊、雄鹰抓兔、鹭鸶戏莲、泪洒斑竹、喜鹊登梅、风竹黄雀之类民间传统图案。如此而已，寓意深刻，且制作简易，搬动方便，花费不多。他处处为剧团设想，诚心可鉴。


山西省晋剧院《富贵图》，田桂兰扮演尹碧莲

山西省晋剧院《富贵图·合图》，田桂兰扮演尹碧莲，王宝钗扮演倪俊


曲润海先生近年来的戏曲创作亮点，当是北路梆子现代戏《云水松柏续范亭》与新改编的北路梆子《宁武关》。曲润海是范亭中学的毕业生，对革命英烈续范亭满怀深情，既热情讴歌其松柏气节，又倾心描塑其云水襟怀，英雄形象，栩栩如生，可歌可泣，生动感人。《宁武关》曾是北路梆子的传统名剧，叙明末宁武关守将周遇吉，孤军奋抗李自成大军，力尽阵亡的惨烈故事。此剧曾被长期禁演，但它确实是一部唱做并重、文武代打的极富特色的好戏，同样是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曲润海先生为使这份戏曲遗产重见天日，巧妙翻新，既保持原有的“别母?乱箭”等演唱精华，又对周遇吉与李自成这两位悲剧英雄赋予同情与敬仰。专家赞同，观众欢迎；旧剧新生，润海之功。

从1985年改编《富贵图》，到2016年改编《宁武关》，30年来他写了近30部戏。《富贵图》《崔秀英》《日月图》《宋丑子》《桐叶记》《佛光寺》《娘子关》，因在山西所写，辑入其剧本专集，名曰《晋风戏稿》。他创作的《金谷园》《西凉皇后》《风云会》《过桥亭》《忠都秀》及整理改编的《蝴蝶杯》《回杯记》《二进宫》《春秋配》《八件衣》《蛟蛸帕》《陌上桑》《富贵图》（昆曲本）《宁武关》，以及现代戏《小梅兰》《闹房记》《刘胡兰》（合作）、《云水松柏续范亭》等等，其中一些剧本分别刊入其剧本专辑《旅燕戏稿》与《传统戏改编剧本集》。

1990年，中宣部副部长、文化部代部长贺敬之同志看了晋剧院青年团进京演出后，接见青年团的五位演员。左起：刘元彤、杨爱莲、王晓萍、张瑞杰、贺敬之、张智、栗桂莲、曲润海

欲成好戏，一靠点子二靠词，曲润海先生二者皆长。其剧作秉承传统手法，善用程式元素，情节集中，铺陈简约，文词精致，故而上演成活率较高，演出剧种、剧团较多，流传甚广。

除剧本写作之外，他还先后集结出版了《论综合治理振兴山西戏曲》《论表演艺术的改革与建设》《赏戏随兴言谈录·沙滩戏语》《赏戏随兴言谈录·王府学步》《剧坛杂咏》《前海会心学步浅痕》《养育乡报效场·从窑沟到文源巷》等一批诗文专著。古稀之年，能开创如此业绩，难能可贵。

曲润海先生，戏如其人，文如其人，诗如其人，字亦如其人。他是高产的剧作家，是清廉自重的好官，更是乡情浓郁、重情重义的好人。

他自1990年上调北京工作之后，从未间断过与山西故乡的联络。他念念不忘山西的老领导、老同志、老同学、老朋友。年节之前，他总要发挥其长，针对不同对象，分别撰写贺诗，写成条幅，盖上红印，再加个贺年卡，分别寄赠。山西省文化系统不少同志就曾得到过他的如此祝福。

曲氏赠友小诗，向无格律所缚，词由心生，口涌珠玑。读之朗朗，明白如话。因人而题，言浅情切。

曲氏之字，当在行草之间，行多草少，众所能识。其字圆通流畅，鲜有直棱，给人以绵善亲和之感，俨然大家风范。

……

猴年已去，鸡岁匆至。春节期间，我又荣幸获得年逾八旬的曲润海先生的题诗条幅。诗云：微信养闲亦养懒，套话传销亦拜年；还是纸轻人情重，雄鸡唱出惬意年。

有感于曲老赠诗之情，我也写了小诗回敬：曲径通幽景色新，润物无声洒甘霖：海阔天高丹鹤舞，好与戏友报佳音。

起首四字为：“曲润海好”。 衷心祝愿曲润海先生诗心永驻，戏情常在。

节选自《映像》2017年第5期 作者：赵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