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昆曲爱得深沉”

程十发是十足的昆曲迷，也曾画过很多以戏曲为题材的作品，晚年虽然很少再画戏曲人物，但是只要哪位昆剧演员拜托，程老总是不厌其烦一次次拿起画笔。不论是计镇华、梁谷音演出《蝴蝶梦》的时候，台上那幅庄周先生道貌岸然的画像；抑或是岳美缇珍藏了二十余年，平日非重要演出轻易不肯示人的梅花扇，皆是出自程大师之手。对于大师的逝去，当年昆大班的表演艺术家们也是悲痛不已。

岳美缇：他从不推辞邀画

“‘大江东去浪千叠……’《刀会》是程十发最爱唱的曲，”程十发的故去让昆曲表演艺术家岳美缇又再度回到了那段常聚“多多曲社”的时光，“程老爱昆曲，爱得深沉。”

“其实程老身体欠安已有些时日，以前只要精神还行，‘多多曲社’的活动是从来不落空的。”岳美缇告诉记者，“近些年程老已经鲜少画戏曲人物，但是只要昆曲演员去请他画，他都没有二话。”让岳美缇记忆犹新的就是当年演《牡丹亭》，程老给她的那帧梅花洒金扇，“那还是1980年的时候，我们要演《牡丹亭》，当时‘柳梦梅’手里缺一把像样的扇，我就让人订做了一把金扇面的扇，想来想去只有麻烦他老人家这扇才够分量，他当时一口就应允了，还问我画什么，我说就画梅花，希望他能题上‘只为你如花美眷’的字样。才两天的功夫，他就给我打电话，说是扇子画好了，让我去取，我进门就看见那把扇显眼地挂在墙上，正对门口，他正把画吊在那里晾干呢……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把扇子我珍藏至今，从来舍不得随随便便拿来用，每次和他说起，他总是笑我，说只要舞台上需要，让我尽管用。”

梁谷音：豁达让他更年轻

听到程十发突然去世的消息，接受记者专访的昆曲表演艺术家梁谷音沉默了很久：“前些年他身体还硬朗的时候，每个周末我们都会聚集在他家里唱曲，他兴致高的时候，也会唱上一段。”梁谷音告诉记者，这样每周一次的曲社活动整整维持了两三年，风雨无阻，直到后来程老经常住院，才把雷打不动的每周一次改成几周一次。

尽管和程十发足足差了一个辈分，但梁谷音他们谁也没和程老有代沟：“程老比年轻人还有活力，时常能冒出些妙语把我们肚子都笑疼。”除了性格开朗、言谈诙谐，程十发的大度也给梁谷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都说同行有间隙，但这句话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到，他总是赞扬他的同行怎样出色。”

梁谷音告诉记者，“我最初是因和陈佩秋夫妇相熟，才得以认识程老。我发现他是个度量特别大的人，对朋友也宽厚，记得我演《烂柯山》，他主动为我画了《烂柯山·泼水》，后来参加法国展还获了奖，获奖后他依旧把画送给我了，这幅画我珍藏至今。”

链接.戏曲和绘画同出一脉

其实熟悉程十发的人都知道，不只是程老自己，他们一家同昆剧都有不解之缘，成立了“多多曲社”。整个下午，你一段我一段地轮流着唱，而大师儿子程多多的那支横笛，则一吹到底。程十发喜唱花脸，拿手好戏是用雄浑苍老的声调唱一支《刀会》。

程家之所以从小到老一家门都热爱昆剧，程十发在世前曾解释：“昆剧是中国古典文学的精华，你看关公单刀赴会的时候，驾着一叶扁舟，向江东进发，那早晨的太阳照着江水，波光粼粼，天也是红的，水也是红的，激起英雄无限豪情，于是唱出‘大江东去浪千叠’，看到剧本，闭着眼睛，就是一幅画。这时周仓插话道‘好水呀，好水！’关公说，这不是水，这是‘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他这个比喻就十分贴切。水怎么比作血呢？因为有朝霞映照的缘故。昆剧的这种文字性，是别的戏曲无法比拟的。”

其实不止是程十发，谢稚柳、陈佩秋、戴敦邦等许多著名画家都与昆剧结缘。对此，程十发理所当然地说：“戏曲和绘画本就是一个娘养的，不但现在的画家爱昆剧，历史上许多名画家本身就是剧作家。明代大画家徐文长也是戏曲家，‘击鼓骂曹’就是他写的。《钟馗嫁妹》的剧本也是画家张凤翼所编。

（摘自 《新闻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