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白罗衫》1988年首演于南京人民剧场,一个月剧本诞生,4000块钱排出全剧,可以说是江苏省昆剧院历史上用时最短、花费最少的一次创作。有趣的是,恰恰是这样一部作品,却成了省昆演出场次最多的剧目之一。

2018年,这部由石小梅,一路传承给了钱振荣、施夏明、周鑫的全本《白罗衫》;三十年时光,舞台上的徐继祖依然是气宇轩昂的少年郎。正是靠着每一代演员的用心揣摩,不断精进,昆曲《白罗衫》这样优秀的作品才得以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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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的渡僧桥曾有这样一个老故事——

传说河上原本无桥,河这边住着一位年轻的寡妇,带着一个小男孩。河对岸的寺院里住着一个和尚,和尚和寡妇有了奸情。夜深时,和尚渡舟而来,黎明时,涉水而去,风雨无阻。这一切都让小男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男孩用功读书,长成后,考中进士,做了官。于是在河上造桥一座,便于母亲与和尚的交往,免除风雨舟楫之苦。不久他又处决了和尚,并留下两句话:“造桥渡僧报母恩,拆庙杀秃雪父恨。”

昆剧白罗衫

这故事经过世人的口口相传,为这座桥添加了许多神秘的色彩。而正是这样一样充满了人性纠葛与命运无奈的故事,也催生出一部昆剧经典作品——

一桩悬案的诞生

1988年,编剧张弘正苦恼于新剧本的创作。也正是那一年,他的太太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石小梅刚获“梅花奖”。而一年前,石小梅才向病中的周传瑛先生学了《白罗衫·看状》一折。这折戏讲述了少年徐继祖春闱高中,升任八府巡按,巡视江南一地,恰遇生父苏云来衙告状。徐继祖见所告是与自己父亲同名的徐能,很疑惑不解。于是便询问知道自己身世的奶公,才知原委底细,万万没想到杀人凶手竟然是养育了他十八年的养父徐能。

该戏尚未彩排亮相,周先生已不幸去世。《看状》成了石小梅的心结与未了的心愿,她和张弘商量能否以之为中心,向两端延展,编一部大戏。

一个有头无尾、仅存一折戏的残本要如何延展成一部完整的作品呢?一个春风得意的少年郎知道养育自己成人的父亲竟然是残害全家的凶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于是“渡僧桥”传说里儿子做官后对待和尚和母亲的态度,浮现在张弘的脑海中。

“如何面对”成为《白罗衫》整出戏最重要的关键词。主人公直面亲人亦仇人时,内心遭遇巨大冲击,观众可以眼睁睁的看到一个人被理智与情感撕碎,迟疑、惊恐、仇恨、挽留……徐继祖仿佛身在湍急的河流之中,无舟可渡,一端是养育之恩,一端是血脉之重,都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他,逼他做一个决断。当此之时,是杀是放?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是过程中展示的人性、无奈与宿命。

一出“问”出来的戏

昆曲《白罗衫》完全是颠覆了观众对于昆曲舞台上才子佳人的传统印象,将亲情、道义、恩情、王法等纠缠在一起,把人性的多面剖白的淋漓尽致,在这出戏每一个人都可叹、可怜、可哭、可惜。

《白罗衫》环绕“白罗衫”这一主要道具选择、写作四折,展开了“四问”:

第一折“井遇”:询问

徐继祖赶考途中,路过苏家村,在井旁偶遇一位老妇。老妇将他误认做她自己失踪了十八年的儿子苏云,引出了一段"白罗衫"的公案…

第二折“庵会”:探问

徐继祖春闱高中,为帮老妇打探子孙下落,微服寻至紫金庵,见到了在此出家的苏夫人。他旁敲侧击、屡次询问,终令苏夫人敞开心扉,一吐十八年前的旧事。

第三折“看状”:逼问

徐继祖升堂理事,得苏云诉状,见"一门家眷,尽被强徒徐能谋害"字样,思及其父亦名徐能,大为惊疑。他盘问奶公,终于得知曲折前事,历历真相。

第四折“诘父”:诘问

徐继祖得知养育他十八年的徐能正是当年杀害其父、逼娶其母的仇人后,大宴徐能。宴上,他假借诉说案情,将往事一一大白于徐能面前。一面是养育之恩、一面是父母之仇,徐继祖身处其间、情义难平……

《白罗衫》最大的亮点,在于超越了传统戏曲中常见的善恶分明二元对立的模式,将一出歹人伏诛全家重聚的团圆戏码,变成了聚焦血缘与恩义、人伦与法理、罪恶与救赎之间纠缠拉锯的故事,凸显出“万般都是命中定,半点不由人心想”的沉重感。

“生命中苦苦乞求之事,最终未必能够实现初衷,心愿与结果往往背道而驰。”引人一声叹息。

一部三十年的经典作品

全本《白罗衫》1988年首演于南京人民剧场,一个月剧本诞生,4000块钱排出全剧,《白罗衫》可以说是江苏省昆剧院历史上用时最短、花费最少的一次创作。有趣的是,恰恰是这样一部作品,却成了省昆演出场次最多的剧目之一。

昆剧白罗衫

1988年-2018年,《白罗衫》就这样在舞台上走过整整三十年。三十年时光,这部全本《白罗衫》由石小梅,一路传承给了钱振荣、施夏明、周鑫;三十年时光,舞台上的徐继祖依然是气宇轩昂的少年郎。

石小梅的大弟子钱振荣说“《白罗衫》是传承做得好的典范,不仅代表着石门的传承,也代表着江苏省昆剧院、昆曲界的传承。这是和剧目本身的品质有关的,时间证明了《白罗衫》这部剧经久不衰的魅力。”

也正是靠着每一代演员的用心揣摩,不断精进,昆曲《白罗衫》这样优秀的作品才得以代代相传。

《白罗衫》是在省昆手上成为经典的。我很自豪,我把老师的戏传下去了,我的学生接手了,并且接得这么棒,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传承模样。

——主创 石小梅

《白罗衫》三十年传承年表

1987年

石小梅

向周传瑛先生学习《看状》一折

1988年

石小梅

全本《白罗衫》首演

2007年

钱振荣

传承《白罗衫·井遇》《白罗衫·看状》

2008年

钱振荣

传承《白罗衫·庵会》《白罗衫·诘父》

全本《白罗衫》首演

施夏明

传承《白罗衫 井遇》《白罗衫·看状》

2010年

周鑫

传承《白罗衫·看状》

2011年

施夏明

全本《白罗衫》首演

2017年

周鑫

传承《白罗衫·诘父》

2018年

周鑫

传承《白罗衫·井遇》《白罗衫·庵会》

2018年6月17日

周鑫

全本《白罗衫》首演

—演出信息—

时间:2018年12月31日19:30

地点:南京·江南剧院

全本《白罗衫》(钱振荣 饰 徐继祖)

领衔主演:钱振荣、顾骏、龚隐雷、裘彩萍、赵于涛、李鸿良。

昆剧白罗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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