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三晚,在北大百年讲堂,上海昆曲团的《一片桃花红》在用昆曲述说了钟妩妍的凄美传说。而挑大梁主演该剧的昆曲刀马旦演员谷好好,更是在北大找到了新的知音。
“一次次的演出,让我与妩妍心灵更为契合,一举手一抬足都感觉到了她的真实存在。”演出结束后,谷好好迟迟未卸妆,虽然已经唱了一个晚上,但此刻坐在化妆镜前,望着这个画有“桃花”胎记的脸,她还是小声地又唱了几段。
在桃花源里,钟妩妍不谙世事,是个无瑕少女,出奇的天分和单纯的性格让她学成了一身的文武本事;在爱情面前,她忠于自己的感情,大胆率真地追求着自己的爱,行使做派颇有些男孩儿性情;而在大义面前,妩妍明辨是非,凛然选择,又让人生出几分敬意。这样的女孩儿是如此可爱,如此美丽:单纯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率真地做好一个真实的自己;坚定地走着自己正确的道儿。
“这个‘钟妩妍’,不正是我吗?!”谷好好这样认为。

改行苦练“双脚掏翎子”

记者(以下简称记):我特别喜欢你的名字,谷好好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谷好好(以下简称谷):我还有个姐姐,妈妈生我的时候特别希望是个男孩子,结果又是个女孩子。好字一边是女儿的女一边是儿子的子,她是希望我能像个男孩子一样,结果我从小就是男孩子性格,爬树、干活,从来没有娇气过。
记:学武旦也跟男孩子性格有关吧?
谷:我最开始学的是闺门旦,后来才改的武旦。小时候因为我长得很秀美,还有一双会演戏的眼睛,让招生的张洵澎老师一眼相中,纳入了闺门旦班。在整整五年的闺门旦学习中,我这个小女子的心却没完全系在闺门旦上,倒是常神游到隔壁武旦班去,看着那群舞刀弄枪的英武女生心生羡慕、向往。我心中似乎有一柄剑,有一种冲动,想去学武旦,想去挥舞着那些帅气的兵器。在课后大家练私功时,我没有练水袖,反而练起了武旦的基本功。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听说王芝泉老师名动全国的折子戏《挡马》里的绝活“双脚掏翎子”至今还没有学生能继承下来。于是,我兴奋地跑去王芝泉老师面前自荐,又是抬腿又是劈叉还试着掏翎子,显示我良好的腰腿功夫。王老师看了觉得我有如此条件一定能继承她的绝活,于是当场表示同意我转班。不久,在王老师的悉心指导下,我真的拿下了《挡马》,学会了“双脚掏翎子”,一下子在戏校里造成了轰动,大家从此认识了一个全新的谷好好。

练功累倒在床上躺了七天

记:你武旦起步比较晚,是不是付出的也很多?
谷:当时我暗下决心一定要下苦功把落下的全给补回来。于是,在剩下的三年戏校生活中,学校成了我的桃花源,隔断人间万丈红尘,没日没夜地苦练。尽管有时候觉得自己起步晚了有些可惜,但仔细想想,五年的闺门旦学习也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以往闺门旦的练唱拍曲让我有了一副亮丽的嗓子,这在武旦中也算是种优势,昆曲闺门旦细腻丰富的表演技艺让我在演武旦时比别人多了一份精致的美。所以进剧团后不久,我便在舞台上崭露头角,赢得了师长和昆曲观众的认可。
记:听说你对自己在艺术方面要求非常严格,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谷:哈哈。有一回排练特别紧张,我累倒了在床上躺了7天,爬起来继续练。左手骨折,导致手畸形,医生对我说无法恢复,不能再做演员了。我当时没有气馁,每天像压腿一样训练自己的手臂,把筋撑开,照样耍刀、练功。我是属牛的,天生有一股子牛劲。我现在已经30多岁了,更要抓紧练功,有时候练得浑身酸痛,很辛苦,经常是在单位里就用尽了所有的“电”,回到家里一趴下就再也不想动了。当然也有过想放弃的时候,每当很累、很苦,却又没有得到预期效果的时候,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我最终还是没有放弃,抹干眼泪还是继续泡在排练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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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戏因为港剧迷上“钟无艳”

记:怎么想起创排《一片桃花红》的?
谷:三年前,我找到了戏曲编剧罗怀臻,希望他能为我度身定做一出新戏,把自己的老本行刀马旦发扬光大。起初的选题几经反复,甚至考虑过哪吒闹海,但都给否决了。我觉得一味重复既往,无法重拾老本行,是我那一阶段最大的苦恼。直到我在罗怀臻的推荐下看了一部港剧——梅艳芳、郑秀文、张柏芝主演的《钟无艳》,这个虽是古典,却轻松活泼、允文允武的题材吸引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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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铁刀练出两臂肌肉

记:这出戏里你都玩了哪些功夫?
谷:这出戏就好像是对我20年学艺生涯的一个总结。在创排过程中,几乎掏空了我的所有一切。在这出戏里,扎大靠、耍武旦刀花、打传统档子、打出手等这些我积淀了近20年的武旦基本功,经过改良成为了展现人物的丰富手段,尽数展现于观众眼前。这也让我真切地体会到传统基本功对一个戏曲演员来说有多重要。另外,我还将卧鱼儿、串翻身、乌龙绞柱背花、靠旗挑锤等高难度的武旦技巧,也都很好地融进了戏里,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妩妍的个性、情感。在排练时,我们甚至还考虑过用一把巨大的钢刀来演出,借此表现妩妍的万丈巾帼豪情。“艺不惊人誓不休”,是我排演《一片桃花红》时的创作要求,也是我多年来追求的艺术境界。
记:排练中遇到的真正难题是什么?
谷:开排后不久,我就对我丈夫比划着抱怨,“你看我手臂粗成这样,这肌肉,硬的!”哈哈,因为在戏里我要拿着一把加宽加粗的大铁刀,这是昆剧演出中前所未有的。我在这个基础上给自己加码:绕场3圈,舞动2米长袖。这一切都没有诀窍,只有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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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把昆剧广告做到地铁

记:听说这出戏连彩排在内的前十几场,创造了上海昆剧团票房的最高纪录?
谷:很多人把我叫作“管家婆”。因为我不仅把自己的戏演好,还喜欢管管闲事——比如《一片桃花红》的赞助问题。剧本完成之后,我就跑去争取社会赞助。在遭遇了很多“让我们再考虑考虑”后,我找到了现在的赞助商,自己的温州老乡,我当时就说:“就当帮帮同乡小妹吧!”这句话加上我对昆剧的侃侃而谈,成功地说服赞助商当场拍板拿出30万元。对于这笔钱,我提出了自己的用法:在地铁里做广告!戏曲打广告也许是别人从未想过的,但酒香也怕巷子深,要尽力运用最时尚的理念包装《一片桃花红》,这既是一部青春昆剧,也希望借它焕发昆剧的青春。(记者 唐雪薇)

(摘自 《北京娱乐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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