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期待已久昆曲《醉心花》终于在南京人民大会堂迎来了她的首演。中国昆曲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神秘面纱也第一次揭开在大家面前。

这部由青年编剧罗周创作、宝岛鬼才导演李小平执导、省昆青年演员单雯、施夏明领衔的新编昆曲究竟能否令观众满意,都在首演当天的“大考”中揭晓答案。

创作:传统昆曲唱腔古朴依旧

在《醉心花》演出之前,大多数昆曲观众最为关心的问题就是这出昆曲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不是还姓“昆”?昆曲传统唱腔的风格是否得到了保留?

而在首演现场,观众们的最大疑问得到了解答,《醉心花》全剧完全依照传统昆曲格律填词作曲。编剧罗周深得省昆名家张弘真传,文本布局谋篇严整,填词谨依格律,每一场都按照成套曲牌进行创作。除此之外,作为新编昆曲的《醉心花》,无论是唱词还是念白都颇具古风,完全融入到传统昆曲的语境之中。

文本古风卓然,唱腔自然也颇具古韵。由省昆编曲大匠迟凌云担当音乐总监的《醉心花》,在唱腔上保持了一贯的南昆风格,古朴隽雅、韵味十足。从填词工整,到唱腔古朴,《醉心花》的昆曲内核体现得非常明显。

表演:青年演员诠释东方罗朱

在《醉心花》里,通过文本与唱腔体现出来的昆曲味道,最终在演员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饰演“罗密欧”姬灿的青年演员施夏明,此次向观众展示了一个“坏坏的大男孩”形象。由于与此前塑造过的传统昆曲男性角色在性格方面有很大不同,施夏明在《醉心花》中的表演借鉴了很多巾生以外的行当特点,从而塑造出一个浪漫外向、张扬奔放的贵族少年形象。

不仅如此,剧中的几处武戏段落也时施夏明的舞台首秀。如果说后面持剑而歌的段落还有《长生殿·酒楼》的影子,那么前面误杀心上人兄长的一段武戏则完全没有前作可以参照,而这段出现在第二出里的打斗段落也很好的体现了从未演过武戏的施夏明在幕后所下的功夫。

单雯饰演的“朱丽叶”嬴令同样令人印象深刻。随着剧情的不断推进,一个性格鲜明的女性形象也逐步的向观众展现出来。从全剧开始时的大家闺秀,到最后为爱殉情的痴女,单雯对嬴令的塑造颇具层次感。既有一见钟情的甜蜜又有生死别离的悲情,无论是闺阁淑女的含蓄还是青春少女的热烈,单雯是在通过在不同场次的情境中展现女主人公不同的性格侧面。

凭借演员们精湛准确的表演,不难管窥到导演李小平的意图。在他的引导下,单雯和施夏明不仅突破了以往常演角色的基本定位,还能将新的人物挖掘与传统表演程式、技法相融合。可以说,《醉心花》通过“最昆曲”的唱念表演,讲述了一个“不昆曲”的爱情故事。

舞美、音乐:灵动诗意、创造唯美

一方面是恪守传统、以古典之风极力保持昆曲意蕴;另一方面,《醉心花》也通过创造性元素的加入,为昆曲意蕴表达提供一些新途径。

《醉心花》的舞台表演区最大程度的保持了传统戏曲舞台的简洁与灵动,而剧中轻巧可移动的“勾栏”设计则显得别具匠心。首先是灵活多变的功能性应用,先是郊野的车道河水、后是宅邸的墙垣、楼台,甚至是仇家斗殴时作为营垒的暗喻,勾栏为演员提供了多种舞台支点,而其轻盈可移动的特点又不影响演员的表演。

除了功能性以外,勾栏设计更主要的象征以为则鲜明的贯穿全剧。作为伴随男女主人公而出现的勾栏,以“藩篱”的隐喻呈现在舞台上,成为了两人爱情被家族仇恨所割裂的象征。而在最后勾栏的消失,也是爱情冲破藩篱最终达成家族和解的标志。纵观全局,一个简单的舞美创意便胜过很多繁复冗杂的舞台装置。

舞美上的探索呼应的是戏曲极简主义的传统;而在音乐和配器设计上的尝试则补充了昆曲音乐性的表达。唱腔方面的设计已经保持了原汁原味的昆曲风格,配器的方面则淋漓尽致的体现了《醉心花》的故事性与唯美风格。以提琴为主的伴奏乐器在剧中很好的体现了爱情的瑰丽与绝美,而弦乐旋律的创作也与很多新编戏曲惯常的创作风格不同,并不以宏大叙事的壮丽取胜,打动观众的恰恰是弓弦飞舞间的轻盈与沉郁。

细节:唱词英译版极具莎翁遗风

除了演出本身的精心打磨,《醉心花》的很多不经意的细节都蕴含着令人会心的小惊喜。如演出字幕中的英文译版,细心的观众便不难发现译者的心意。

本剧的英文翻译可以说是信达雅兼备,不少唱词的译文不但精准地道,而且韵角押得秀丽而巧妙,俨然有古典英文诗歌的韵味。

下面略举几例和各位看官分享。
首先,这段翻译几乎可以算是一篇精致的五音步抑扬格小诗:
三月三日日初新,
On the third day of the third month, it all begins anew,
可堪柳色向人青。
How youthful the mood of the willow’s springtime hue.
城中车马应无数,
In the town below the many carts and horses teem,
行逐溪流过野亭。
As we pass a quaint pavilion flanked by a narrow stream.
以上四句可以说在文学性和音乐性上都很好地保留了中文原文的意境。而以下这两句的翻译也同样可谓形神兼备:
目缠神交,
Our gaze meets and our spirits entwine,
明放着艳阳照!
As radiant as the bright spring sunshine.

通篇译文字里行间不时流露出到来自英国的诗歌之风,译者的笔尖承袭了莎士比亚的文学风格,恰能和中文剧本原作的文风相得益彰。

《醉心花》的首演向深爱着昆曲舞台的观众们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有观众称赞此剧时以“玉碗盛来琥珀光”为喻,如同“东方的羊脂白玉杯盛上西方葡萄美酒”,但又不同于简单的杯和酒的关系,西方故事与东方载体并非相互独立,而是不断的产生着微妙的化学反应。正是这种“化学反应”,让《醉心花》在传统与现代、西洋与东方之间游走的游刃有余,其最终的目的,就是向观众献上一部可以以情动人、以曲动人、以剧动人的昆曲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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