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梦中 美轮美奂——访上海昆剧团昆曲《牡丹亭》主演罗晨雪、胡维露

一个是“一生爱好是天然”的闺秀杜丽娘，一个是风流不羁、为情抗争的书生柳梦梅，舞台上的“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遂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让心情随之百转千回，更有那衣袂之飘飘，唱腔之绵软，体态之柔美，看得台下观众痴了醉了，进入梦一般的情境中。

不久前，上海昆剧团大型昆曲《临川四梦》在贵州国际会议中心剧场精彩上演，首先亮相的“四梦”之一——《牡丹亭》，让筑城观众感受到昆曲无尽的美。而扮演杜丽娘、柳梦梅的两位主演罗晨雪、胡维露，所展示的昆曲之美，及昆曲赋予她们的美，深深折服了观众。演出结束，本报记者采访了两位主演。

罗晨雪：
最爱至情至性的女子

面前素面朝天的罗晨雪，给人的感觉和她的名字一样清新纯净，在她端庄娴雅的古典气质中时而又流露出一些俏皮活泼。“没想到这么年轻的80后，能将昆曲展示得这么美，把人物演绎得这么细腻，不容易！”一位观众见到台下的罗晨雪后不住地感叹。

从1998年11岁的她考入江苏省戏曲学校昆曲专业至今，罗晨雪已醉心昆曲将近20年。“我有一个唱京戏的姐姐，我从小就喜欢看她演戏，特别羡慕她在唱戏时的装扮，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那样美的戏服，后来终于如愿了。”罗晨雪在讲述自己走上昆曲之路的经历时，多次用了“幸运”这个词。

罗晨雪14岁以前学的是小花旦，后来老师看到她的扮相、嗓子都不错，便建议她改攻闺门旦。

2004年，罗晨雪毕业后，进入江苏省演艺集团昆剧院，2006年排演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出大戏——《1699·桃花扇》，饰演主角李香君，后来又排演了《红楼梦》、《牡丹亭》及《玉簪记·偷诗》、《铁冠图·刺虎》、《琴挑》等很多折子戏。

闺门旦是戏剧旦行的分支，通常扮演的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淑女名媛等，塑造的人物性格含蓄、温婉、端庄，这与罗晨雪活泼的性格并不完全相符。但她的《牡丹亭》汇报演出后，她扮演的杜丽娘少了几分甜腻，多了几许清丽，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2012年8月，罗晨雪成为上海昆剧团第一个从外地引进的艺术人才。2012年秋，“罗晨雪专场”在上海举办，之后参演了多场大戏，随团四处巡演。2015年参演了典藏版《牡丹亭》，和蔡正仁、岳美缇、张静娴等大师同台出演。

“开始学昆曲的时候，只觉得昆曲美轮美奂——程式美、唱词美、服饰美、音乐也美，只觉得在台上展示昆曲是一件很美很幸运的事。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觉得昆曲表演艺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作为一门综合艺术，昆曲不仅在唱、念、做、表的程式技巧上要不断提高，更要琢磨人物的内心世界。而且昆曲的文学性特别强，要求演员必须不断提高自己的文化修养。”罗晨雪深有体会地说。

在舞台上塑造了众多女性形象，罗晨雪说自己最喜欢的是《牡丹亭》里的杜丽娘、《长生殿》里的杨贵妃，还有《玉簪记》里的陈妙常等，她们的共同点都是至情至性，真实、可爱又美丽。

罗晨雪说，自己第一次演《牡丹亭》中的杜丽娘时，和剧中人一样都是16岁，那时她只要表现出人物的青春靓丽就能得到观众的认可。后来随着舞台阅历的增长，她对自己的表演要求越来越高，不断从汤显祖的唱词里、折子戏之中去琢磨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比如“游园”一段，词很美，音乐性、舞蹈性都很强，但戏剧冲突不大，要在18分钟里将这个人物生动地表现出来颇有难度。而这段又是闺门旦必演的，为观众熟知，表演水平怎样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更难的还是“寻梦”，基本是独角戏，没有戏剧冲突，演得好，大家随着杜丽娘的寻觅重回梦境。演得不好，昆曲就会变成“困曲”，让观众真的进入梦乡。

罗晨雪进一步表达了她对于这一人物的理解：“在《牡丹亭》的上本中，杜丽娘是在人间，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表现得很内敛、很腼腆，很温婉，但在下本里，也就是进入阴间后，浪漫的天性得以释放，表现得更加多情而大胆。”

罗晨雪对人物细致的琢磨、细腻的表现，让那个浪漫、可爱、美丽的杜丽娘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胡维露：

儒雅潇洒的女小生

舞台上，儒雅潇洒的柳梦梅因情表现得时而痴傻，时而欢喜，时而感伤。胡维露演活了柳梦梅，以至于让一些观众认为扮演柳梦梅的演员是一位帅气小伙。

台下的胡维露，清秀白净，笑容很含蓄，她说：“昆曲里面，多是女演女，男演男，女小生确实不多。”

胡维露说，她1999年考入上海戏校昆剧班，刚开始学的是闺门旦，一年后改习小生。“当初我对于昆曲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是在学了三、四年后，经过慢慢熏陶和浸润，才逐渐领悟到昆曲的美并喜欢上她的。”

后来胡维露考入上海戏剧学院戏曲舞蹈分院，毕业后进入上海昆剧团。随着外出表演机会的增加，她的昆曲之路开始越走越宽，“昆曲小生儒雅温润，水磨腔也是越唱越见功夫。”胡维露越来越体会到昆曲小生的表演之妙，对昆曲更是由喜爱升华到了痴迷。

对于柳梦梅这个形象，胡维露认为主要是衬托杜丽娘的，虽然在性格塑造上余地不多，但她一直在努力将人物展现出生动和光彩。

看过罗晨雪、胡维露主演的《牡丹亭》的观众们，对其中的《拾画叫画》一折印象很深。这是一出典型的小生独角戏，在“拾画”中，观众随着胡维露的手、眼、身、步进入园中；在“叫画”一段，胡维露将念白、笑、唱一气呵成，表演细致入微，入木三分地刻画出一个为情所牵的可爱书生形象，让人忍俊不禁。

“‘拾画叫画’是一个昆曲小生必习的折子戏，也是很考验演员唱念作表功力的戏。我在学这出戏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练习，一遍遍地自言自语：‘小娘子，美人，姐姐，我那嫡嫡亲亲的姐姐啊……’”胡维露笑言。

此次来贵阳演出，特别令罗晨雪、胡维露高兴的是筑城观众对昆曲的热情：“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演出前还有些忐忑。没想到上座率很高，演出时掌声也很热烈。贵阳观众喜欢昆曲、懂得欣赏，对演员很热情，我们非常感激。”
本报记者 赵红薇 文/图

胡维露近影和演出剧照

罗晨雪近影和演出剧照

人物名片

罗晨雪：上海昆剧团优秀青年演员，国家二级演员，上海白玉兰奖获得者，2004年毕业于江苏省戏曲学校98级昆剧班。2012年拜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张静娴老师为师，主攻闺门旦、刺杀旦、武旦。

主演大戏有《1699·桃花扇》、《牡丹亭》、《玉簪记》、《红楼梦》、《墙头马上》等；主演折子戏有《雷峰塔·盗草》《雷峰塔·断桥》、《铁冠图·刺虎》、《孽海记·双下山》等。

曾获全国昆曲院团展演大赛“十佳新秀”奖、“红梅”杯全国金花奖、全国十佳演员奖（排名第二）、中国戏协第三届“中国戏曲红梅荟萃”比赛获“中国戏曲红梅金花”称号、第26届上海白玉兰奖配角奖等大奖。

胡维露：上海昆剧团优秀青年演员，国家二级演员。先后毕业于上海戏曲学校、上海戏剧学院戏曲舞蹈分院。攻小生，先后师承于岳美缇、蔡正仁、周志刚。2014年参加上海市新剧目评选《墙头马上》获新人奖和剧目奖。

主演大戏有《玉簪记》、《牡丹亭》、《墙头马上》、《张协状元》、《雷峰塔》、《钗钏记》、《西厢记》、《寻亲记》等；主演折子戏有《藏舟》、《踏伞》、《湖楼》、《见娘》、《写状》、《百花赠剑》、《梳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