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北京市文化局策划推出,同样是利用电视剧已经有的声势借力打造,同样是献给平民百姓的一道精神食粮,去年10月开始在中国评剧大剧院上演的现代评剧《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却有着与京剧连台本戏《宰相刘罗锅》的不尽相同之处。

戏剧与文学的再度联手。在人们都充分认识到剧本是一剧之本的今天,戏剧文学剧本的创作已经越来越广为人们关注,一个戏的成功与否,剧本占了很大比重;可以说,剧本成功了,戏也就成功了一大半。去年年初,北京市文化局推出京剧连台本戏《宰相刘罗锅》并取得成功以来,抓住一个好的题材特别是深受观众喜爱的好故事来进行重新创作,使之以观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立于戏曲舞台上,已经成为合理开发、充分利用创作素材的成功范例。戏曲界向来有生书熟戏之说,换言之,观众走进剧场,更愿意看一个自己熟悉的故事,通过歌舞及表演,细细品味剧中人物的心境和情感,与剧中人物同喜同悲,同梦同歌,从而让自己的情感得以宣泄。

在高起点上再创作。平民百姓的生活是现代戏曲永远都不会过时的题材,在看似简单的家长里短中,其实蕴含着不尽的人生哲理,百姓人生是现代戏创作取之不尽的源泉。而小说《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正是一部真实的平民生活及情感的写照,成功的小说为未来的戏曲样式提供了坚实的基础。策划人张和平在提出根据同名小说制作评剧版的张大民之初便说,开发、利用张大民这一形象为评剧所用,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一面众所周知,借力打造,充分利用优秀文学作品已经有的高起点和丰厚基础(文学基础和观众基础)进行戏曲文本的创作;不利因素也有,那便是小说、电影、电视的推出会令人有太过熟悉之感,然而再度开发同一题材不是重复同一个故事,戏曲艺术有着其他艺术品种不能企及的优长和独特的表现手法,尤其是评剧,它没有京剧辉煌而悠久的历史便也少有一些固定的程式,它一直是活跃于北方地区的深为观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京剧《宰相刘罗锅》的成功为我们提供了可行的操作方式,广集多方面人才,不局限于本系统本剧种本院团,面向社会吸纳当前业内优秀的创作人才,形成创作上的合力,用最优秀的人才集合共同打造一部已经有着深厚文学基础的艺术精品。于是便有了青年导演李六乙、青年歌唱演员于文华、实力派舞台灯光设计师易立明、舞台美术设计严龙、作曲邹野与中国评剧院的倾力合作。

激活传统戏曲程式为新现代戏服务。作为一名新锐派青年导演的李六乙,由他执导评剧版的《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将会怎样打造大民子这张已经为百姓认可并在心中有了一定地位的“贫嘴”?这位出身于川剧世家的导演反复研读了刘恒的小说原作,调动了许多手段来塑造舞台上的张大民形象。

首先,他要求这是一出既是评剧又是有着新的形式和内容的新现代评剧,既要突出戏曲以歌舞演故事的特点,又要打破评剧原有的模式来进行创作。在剧中,人们看到的是由群众演员组成的类似古希腊戏剧中的歌队,间或跳进跳出地成为情节的贯穿者、参与者,成为情绪的烘托或反衬,大量合唱对唱重唱的使用,人物情绪在现代感很强又不失评剧特色的音乐中起伏跌宕;戏曲的一些传统表演程式被灵活地运用到了戏中,如在传统戏曲中,“甩发”是一个经常被用到的程式,但在现代戏中,却已经几乎毫无用武之地,而导演灵活地将其用到了张大民受伤回家一场戏上。饰演张大民的韩剑光用“甩发”的程式拆起了绷带,并“甩”出一根五彩缤纷的绷带。

此外,导演和主创人员调动了一切可以表现人物的手段进行创作,剧中张大民和李云芳一心盼着儿子快快长大,在二人对唱及歌队合唱过程中,韩剑光完全模拟木偶的动作形式,象征着正在成长的儿子,博得观众热烈的掌声;剧中张大民下岗后走街串巷卖暖壶一场是重头戏,导演在处理上没有让观众和人物停留在张大民下岗后沮丧低迷的情绪上,而是紧紧把握着张大民这个人物或者说这一类京城百姓特有的乐观心态,“下岗的卒子不服输”,人们看到,张大民走街串巷地卖起了暖壶,在张大民卖暖壶的过程中,通过歌队“看报”和“吆喝”几个段落,向大民也是向观众展开了一幅清明上河图般的新北京新生活画卷,在这幅画卷中,每个人都在忙着,为生活为未来为幸福,每个人的忙都与社会的发展与进步融合在一起。由此,张大民卖暖壶的过程也是融入这种变化的过程,更是向观众展示这种变化的过程,而这种变化为千千万万个张大民般的“小蚂蚁”们带来了最切身的、最实际的幸福——戏由此推向结尾“搬家”一场:一段搬家的处理,歌队舞队与张大民一家载歌载舞地将京城百姓在改革开放大潮中喜迎新生活的喜悦心情挥洒得淋漓尽致……诸如此类的艺术处理,在剧中还有很多处,如鲜活灵动的“盖房舞”、感人至深的“大雪之死”等等,都为戏增色不少。也正是这些艺术手段的充分与合理的使用,使人在欣赏该剧时,完全被带入了张大民看似平淡无奇实是有滋有味的平民生活中,观众的情绪始终被张大民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感染着。

在斑斓的色彩中演绎有滋有味的幸福生活。在小说、电影、电视剧里,张大民的生活空间是一个狭小而拥挤的大杂院。那么舞台上该怎么表现这一场景走进剧场,映入观众眼帘的是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幕,上面五颜六色地写着一些刘恒小说中的精彩语言——第一眼就让人感到一丝不同以往;随着于文华的一曲《蚂蚁歌》,画幕缓缓拉开,舞台灯光映照下,呈现在观众面前的竟不是想象中的蚂蚁窝般的大杂院,而是比肩接踵的一座座被鲜艳的色块包围着的高楼大厦,随着剧情的深入发展,想象中应该被张大民吊在房梁上的电视机被涂成了绿色;必不可少的大民妈从里面不断往外拿冰块的冰箱也变成了浓烈的红色;挺立在4平方米小房中的树有着一杆美丽的彩色的树干;用铁丝固定的单人床等都被涂上了儿童蜡笔画般的色彩,确切地说,整个舞台就是一幅朴拙中透着智慧的灵光的儿童蜡笔画,而这些不正是戏里戏外的张大民们心中努力奔着的生活目标吗?不正是张大民们的希望和未来之所在吗?五颜六色的服装和色彩斑斓的舞台正阐释着张大民的心里话:幸福真的就在身边。 (王珏 中国文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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