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朱琳之前,总以为成天抱着琵琶的女子,总该是温婉文静的。结果,在约定地点东张西望了半天,也没找到想象中的那个人。冷不丁见一姑娘频频招手,齐耳短发、浓眉大眼,一开口,还是个大嗓门儿:“哎!是我是我!我就是朱琳呀!”

大嗓门的朱琳,自称属于豪爽型,或许因为她从小练体育。初中三年,她年年都是嘉定区中学生体育比赛的短跑和标枪冠军,早早就被区里一所高中相中,只是临毕业时评弹团跑来招生,音乐老师想她嗓子不错,替她报了名。“那个时候哪知道评弹是什么啊,去碰碰运气,结果就考上了喏!”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那所高中也送来了直升名额,最终,想到市中心见识见识的念头给她领了路。

不料,市中心的热闹没见识到,倒先领教了学评弹的枯燥。在戏校的第一个学期,每天要么练习弹音阶,“多来咪发梭拉西,西拉梭发咪来多”;要么学讲苏州话,“你,我,他,这里,那里”,可把她憋坏了:“哎哟,怎么这么烦。当时那个后悔啊!”好不容易熬过了入门阶段,开始接触一些简单的句子和段落,同时配上眼神和动作,有了表演的感觉,评弹变得好玩起来。不过坐姿又成了折磨她的难题:“要正襟危坐,要端庄秀丽文静娴淑,真把我难受死了。可能我有多动症吧,哈哈!”所幸有老师庄凤珠做榜样,她可以走一条英姿飒爽的书路。如今的她,最喜欢也最擅长的篇目是《神弹子》和《杨八姐比武》,“里面有武打的动作,可以让我释放一下!”

聪明伶俐、会耍小聪明,恩师庄凤珠对自己的这些评价,朱琳照单全收。她说自己懒,不会规定自己每天都要练功,就算准备演出,对着镜子琢磨是应该眼神跟着手势走、还是手势跟着眼神走,也不纠结,往往是摆两个姿势一看,“嗯,这个感觉比较对,就这个了!”

她似乎更多依赖台上的灵光闪现。她大大咧咧地自称“人来疯”,当年练体育时就是比赛型选手,如今当了演员,每次上台前都迫不及待,“就想把自己新准备的东西展示给听众”“得到掌声,就觉得比吃什么都补!”“当场加一句词、改一个调,总有灵感冒出!”朱琳也承认,这样的发挥,状态不会稳定,会忽高忽低——她清楚这一点,并不惶恐。

刚毕业的时候,因为一时找不到上手拼档,她几乎没有演长篇的机会。这是她入行以来经历的唯一低潮期,“很迷茫,不知道还要不要等下去。”就在那个时候,团里组织青年队出去演出,节目单上两个中篇《春草闯堂》和《碧玉小传》是当年为她的老师庄凤珠特别编排的,她理所当然担纲主角。青年队出去了半年,她每天沉浸在演出带来的充实和兴奋里,又开始“鲜嘎嘎”起来,“一下子觉得英雄有用武之地了,再也不想转行的事儿。”

对于表演,她有天生的热情,所以对付出的那些努力,从来不认为是艰辛。6年前第一次说《神弹子》时,因为事先没有时间准备,每天说的内容都是临时背的,“早上眼睛睁开就是背书,晚上梦里还在背书”。这在旁人听来是折磨,她回想起来却是兴奋。

她最大的烦恼是戏太少。评弹多为双人表演,而双人中又以上手男演员为主,有时一篇书45分钟说下来,留给下手女演员开口的时间可能只有5分钟。这让表演欲旺盛的朱琳很不满足,有时她会主动请缨,要上手匀一些内容给她说。“有人说我傻,反正演出费是上下手平分的,省点力气不好吗?我偏不。干嘛?我又不是不能说!”她这么说的时候,下巴一抬,眼神凌厉地朝旁边飞过去,仿佛说她傻的那个人就站在边上。但很快,她把目光收回来,泄气地“唉”了一声:“不过有时没办法,角色设定好了的。我总不能粘上胡子装男人吧!”所以她最喜欢朱雪琴创立的“琴调”,声调刚烈,颇具男儿之风。

问答朱琳

问:过去最高兴的事?

答:我不是一个极端的人,所以谈不上“最”高兴。很多事情都让我高兴,比如有幸能拜庄凤珠为师,还有就是戏校毕业的时候在逸夫舞台演出,说《杨八姐比武》,那个锋芒毕露啊,人家都讲我是小庄凤珠,哈哈!

问:未来10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答:10年啊,好多事要做哦!想和上手再说一部新书,想把宝宝好好地培养长大。希望自己既是合格的妈妈,也是优秀的评弹演员。

问:最希望得到什么支持?

答:希望有一个机制,能让我们定期和经验丰富的老师拼档来学习。不然很容易自我满足,时间长了会没有进步。可是……如果下手都跟老师学习去了,上手怎么办?评弹不像相声,相声里很多都是师傅给徒弟捧哏,评弹里面,上手是绝对的掌舵人,不可能前辈给后辈当下手的。所以,好像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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