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评弹发源于江苏苏州,勃兴于上海。近百年来,上海这个世界都市的不断发展,为评弹的发展和繁荣提供了充足的营养和机会,评弹的兴盛和上海这个城市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根据《上海市黄浦文化志》记载,五十年代在上海市中心原黄浦区近二平方公里范围内,书场多达36家,环绕老城隍庙的书场更多,仅豫园商场周围就有近十家。真可谓“步步抬头见书场,处处耳闻弦索声”,而且家家书场都是宾客满座,可见评弹之盛况。“文革”前,上海的书场数远远超过电影院数,上海的评弹听众数也远远超出电影的观众,足见评弹在上海人心目中的地位。“文革”结束后,评弹再掀热潮,着实火了一把。那么时至今日,上海的评弹景况又是如何呢?对此,我们进行了一番调查,走访了市、区文化部门主管评弹的负责同志,召开了评弹团负责人、书场经营者及部分演员、听众参加的座谈会等。期间,我们看到了几家环境、设施、布局都较好的书场,如乡音、美琪、宝山龙珠、奉贤老龄委、长艺、鲁艺书场等。也听到了一些让人欣喜的信息,上海评弹界近年来也创作演出了一些新作品,如“困境中的伟人”,“孙庞斗智”,“夜走狼山”,“天平候”等,有些也分别得到了“牡丹”“演出”等奖项。评弹知识讲座,下社区演出等也都是近年来闪出的亮点,得到各方的好评。但就评弹在上海的整体而言,讲法不一,“评弹生态落后,危险了”,“艺术滑坡,青黄不接,评弹悲哀莫过于此”,“书目老化,要动动脑筋”,“评弹怎么办,关键在领导”。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容乐观”。我们无意去评价这些讲法的对和错,偏与全。因为在上海评弹阵地的萎缩,多数书场设施的简陋,一些著名评弹团的衰败,加上书目老化,演员流失等诸多问题的存在,确实都是摆在眼前的现实,许多人为此而担心,“怎一个‘愁’字了得”。

书场是评弹演出的主阵地,评弹团和演员是评弹演出和艺术传承发展的主体,书目则是评弹艺术得以展示的载体,听众是评弹艺术的主要受体,这几方面是环环相扣的,少了哪一环节都不行,否则运转就会出现问题。目前这几个方面在上海的状况如何?有什么问题呢?

现状和问题

1、书场

书场的兴衰,在一定程度上能直接向我们传递评弹兴衰的正确信息。请看数字:

1950年上海(包括原属江苏的松江专区)约有书场近500家,到50年代末,有书场370家左右,60年代中期约有300家左右,“文革”中仅剩3家。

1982年全上海有221家,截止到2005年底全上海书场81家,减少了140家,降幅达63%。

上面提到的原黄浦区,现在竟成了评弹演出的空白点,一家书场也没有了,群众反映强烈,也有区政协委员反映了这个问题,但至今依然空白。

在现存的书场中,大致可分为三种类型:

第一类是有经济后盾,俗称公办的,如上海奉贤区民政局老龄委所办的老年活动中心,基本上是福利型的,每年有一定的经费拨款,对外售票也只是象征性的。有人讲这类书场财大气粗,“只要演员好,包银无所谓”,“听众多少不要紧,不靠票款过日子”,在它周边的几家民营书场,在经费设施等条件上是无法与其抗衡的,有时在演出业务安排上还产生矛盾。正因为书场条件好,请来演员相对也好,票价又低,听众当然欢迎,演员也乐意前去演出,这类书场运转相对正常。

第二类是有部分补贴,如免交房租,无偿供给水电煤及音响设施,缺额部分由经营者通过票款等办法自行解决。上海市区如:美琪、鲁艺、梅陇文化、上艺、西南、徐汇文化中心等都属于这一类型,约占书场总数的四分之一左右。这一类书场运转得比较正常,条件一般也都可以,受到听众欢迎,但经营者也有担心,一旦领导有所变动,经费支持减少或取消,就难以为继了。

第三类数量最多,占整个书场数量的四分之三。这类书场大都是乡、镇、农村供销社转制后由个人承包或个体业者开办的,也有是听书人“下海”自掏腰包所办,目的是有书听,也让乡亲老年人来听听书,有个地方聚聚聊聊。这类书场有的利用原来的茶馆,有的是私房经营,演出条件和生活设施相对较差,象崇明的几家书场甚至还停留在上世纪中叶的基础上。什么空调、冰箱、彩电,什么抽水马桶卫生间一概没有,能有一间小房间,一只电风扇,一只拉天线的黑白电视机已算很不错的了,有的连马桶都没有,演员得外出上厕所。这些书场设施对几十年跑码头的老演员来讲也感到失望,更不说那些独生子女的青年一代演员了。生活反差实在太大,很难接受。由于条件的简陋,卫生的差劲,也使原有一些想来听书的听众望而却步,批评道:“艺术享受不讲,就是这么脏、乱、差、实在是踏不进。”

评弹听众的主体是中老年人,特别是乡村的老年人,他们收入不多,因此书场票价一般不高,都在低价位上徘徊,市区四元、五元,乡镇二元、三元,有些地方票价只有一元几角,还得供应一杯茶。乡音书场票价最高,卖十元廿元,尚且经营艰难,其他书场的经营困难就可想而知了,但税收、卫生、治安、消防等这个费、那个费总是铁定要缴的,水电煤又都是要按商业用量来计价的,比民用高出好几倍,书场无利可图,经济上的压力使经营者十分为难,不少是靠摆麻将台“以赌补文”。在座谈会上有一位女老板述说了经营的困难,她边哭边说:“我周边亲人都叫我不要再搞书场,但我还是要搞。一来房子是自己的。虽说有人要我出租,一年可收好几万,但我爱好评弹,而且我女儿车祸过世后,这些老听众全来陪我,全来安慰我,让我振作起来。如果我书场一旦停办,这些老人到哪里去?我一分钱不赚也要开,但请演员难啊,有的大团搞‘托拉斯’”,嫌我场子小就是不肯派演员,我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请来个体演员,年初一就摆架子,我急得眼泪都流下来,求他演,我是为镇上这些老年人啊。但谁来为我想想呢?”这些同志能如此坚持,难能可贵,在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市场经济冲击下,大多数经营者却在努力撑着,他们不解地问:“我们就象无娘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好的为老人服务的事情就没有人来帮帮忙呢?”他们相互探问:“撑着撑着,总有一天撑不下去了,怎么办?!”

可以看出,这里形成了一个怪圈:书场条件差,收入少,演员不愿去;好的演员请不到,吸引不了听众;听众不来听,经营者更困难,条件更无法改善……如此循环,这些书场的命运堪忧,接下来或许还有不少书场要关门歇业。令人十分不解的是,这些吸纳了大批老年人,为他们提供娱乐、喝茶、聊天、休息的文化场所——书场,却至今得不到某些文化管理部门的重视,甚至连这次调研座谈会也不来参加。“评弹被边缘化了”。真希望那些坐在崭新办公室里转椅上的管理者们能到这些书场来看看,来听听老听众和经营者的心声。

二、评弹团和演员

评弹团和演员是评弹演出的主体,上海近况如何?请看数字:

八十年代上海有评弹团8个,随着“金山、南汇、松江、春江“几个团的歇业解体,到2006年剩下4个评弹团,即:上海、新长征、新艺、东方,减少了50%(另有一个一个人的民营“花厅评弹团”团长、演员一人兼)。

在编演员八十年代有132人,共83档,到2005年减少为46人,共33档。演员减幅为65.16%,档子减幅为60.8%。(另有退休后仍在不定期演出的有14档,约20人。个体演员24档,约26人)

所剩的四个评弹团,除上海评弹团是市属专业院团,有财政拨款,生存不成问题,其余三个团分别属黄浦区、杨浦区及闸北区。这些团目前处境微妙,前途堪忧。

如黄浦区新长征评弹团,曾拥有一批著名演员,中年演员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和艺术质量。但随着一批批老演员的退休,一大批在80年代培养毕业出来的青年新秀,又在人才流动中流走了。目前已到了只剩下2名女下手的窘境,即使有再好的剧目也无法排演了。另两个团也一样。杨浦东方团剩下3名演员(有一位即将退休),闸北区新艺团剩下5名演员(其中一个癌症术后,不能演出),也就是说这3个区级团满打满算只有10名演员,还包括即将退休和不能上台的在内。

这三个团在90年代初改革时实行的是档案工资,演员自己养活自己,单位负责人员的四金部分。区文化主管部门拨付一些数目不大,只够维持办公的经费。新长征评弹团负责人在座谈会坦言:“实际上我不是这个团的团长(外界都以为他是团长),团长是文化馆馆长,我是副馆长,叫我留心监管,老实讲演员只有2个了,经费也没有,我只不过是维持维持,做不出什么事情了。”也有的讲,有时局里召开会也不通知我们了。这不由得使我们感到这些评弹团和一些地方的书场一样“被边缘化了”。

这些区团的演员早就意识到,一个剧种没有接班人是危险的,同样,一个剧团没有新鲜血液也是危险的,90年代新长征评弹团想到老年演员精力尚可,可以招一些学员进团培养,但区文化局不同意,采取的是“只出不进”的方针,“要出去可以自寻门路,要招人没计划”。一些老演员痛心地说“这是叫我们自生自灭啊!好不容易几代人创下的无形资产,看来在无声无息中要毁了”。这和江苏无锡市一位文化部门负责人总结当地评弹团这些年走过的轨迹“只出不进、自生自灭”,何其相似乃尔。

应该看到目前随着国家各项改革政策出台,社保制度日益完善,这些团的分配制度已显得严重滞后,演员得不到保障的也屡有发生,这应该引起有关部门的足够注意。

和以上三个区团不同,上海评弹团是市属剧团,财政有支撑,演员收入和待遇,优于浙江省曲艺团和江苏省曲艺团。三个区团更是无法和他相比,区团的青年演员新秀流入市团也就不足为怪了。但上海团“大有大的难处”,团内矛盾较多,内讧不断,在一定程度上带来了负面影响。该团曾是评弹界“老大”,艺术流派的创造者大多数集中于此,艺术力量之雄,无人能与之匹敌,几十年来成绩斐然,向来是评弹界的“标志”团。但不容讳言,现在的上海团已不可和当初同日而语了。七十年代中叶进团的同志已成为该团中坚,虽在学流派、唱流派上有成绩,也受到欢迎,但只仅仅停留在学老前辈晚年的录音上,没有新的创造和突破,听众很不满意,“唱来唱去只有这几段”。至于书目,至今这些演员还是以“一部书”走天下,只是录音机的机械翻版,艺术水准滑坡十分明显。在当前的文化环境下,没有新的书目,新的创造,再想一部书吃一世,显然是不现实也是不可能的。该团虽从兄弟团吸收了一些青年新秀,但从年龄顺序来看,仍有青黄不接之忧。70年代进团的演员已经上50岁,吸收的一批也40有余,前几年花大力气培养的呢?90年代培养的18个走剩两位,上海戏剧学院培养的十余人也只剩下四五位了,用不了多久,书目匮乏,人才危机,艺术滑坡将会给这个“标志”团带来更大的冲击。

外地媒体评价评弹演员是“辛苦加无奈”,的确,我们的演员总体是不错的,任劳任怨,吃辛吃苦,埋头耕耘,风餐雨淋,奔波劳累,为各地听众服务,也有的发挥自创能力,业余编写,推出新短篇,中长篇,这些都为听众所称道。但问题还是存在的,“一级演员难请到,二级演员摆摆炮(装装样子),新秀演员拍电视,乱七八糟瞎胡搞,场方演员请不到,退休个体也紧俏,如此下去怎么办,自断后路自烦恼。”这是在不同地点听到内容大致相同的版本之一。另外也有将评弹演员分为五类的:“一类演员,招待首长;二类演员,参加评奖;三类演员,电视上上;四类演员,堂会唱唱;五类演员,专跑书场。”虽然有些调侃的味道,但问题多少是存在的。普遍反映,上海和外地一样,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一些优秀青年演员,艺术上有潜力,也曾在书场为大家演出,但是一旦评上高级职称或成了新秀明星了,随之出现了变化,有的一当上领导,演出场次指标立即降为几十场;有的进电视台当了某些栏目的主持人,心思再也不放在书场演出上;有的干脆多年泡在电视剧组,演滑稽去了。当然在他(她)们名字上总还要加上个“评弹演员”、“评弹新秀”的桂冠。群众意见极大,“这些人名气响了,连衣食父母都忘了,评弹演员不说书,算什么评弹演员”,“评弹最终是败在评弹演员自己的手里”。话虽尖刻,却不能不令人深思!目前外地一些评弹团体已经注意到这些问题并将采取一定的措施,以纠正这不务正业的怪现象。

书目老化是现在面临的又一大问题。不少听众说现在是“老人老马唱老曲,老头老太吃老本”,“老书说得好点,也还好听听,到是现在这些演员说得……”群众对上海评弹团的意见尤为集中,说“他们这些演员说了30年书可仍旧是15回,老的没学全,新的拿不出”。应该说评弹书目是个宝库,但现在真正在书场中演的一类书(传统长篇)能有几部?即使仍在演的也是抹头去尾,跳散针的说,有的书如《英烈》、《隋唐》、《大红袍》、《顾鼎臣》等几成绝响。评弹艺术口授心传,学生看过老师的书和表演后再加以传承。现在中青年演员的“奶水”明显不足,大都是从录音机中学书,自创能力又弱,演二类书(新编传统长篇)已很吃力,所以整体艺术水准不容乐观。听众甚至说“炒冷饭炒到电台电视台,多少年来就这样放,现在录的一些书质量也在下降,没听头了”。有一些青年看了或听了后,对评弹没一点好感,说“这就是评弹?”从此与评弹绝缘,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

但是在上海,令人欣慰,感到激动的是广大听众。据不完全统计2005年上海评弹演出场次是29,200场,听众数为3,492,000人次,这个数字对于其他剧种是不可想象的,其中还没有包括电台和电视的听众。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听众都是自掏腰包自购票,一位听众自豪地讲:“我们听评弹都是自费,不存在公费消费,关系消费,招待消费。”这在当前也许是一个奇特的文化现象。从中也可看出,评弹还是受到听众,特别是中老年人欢迎的。有些听众还搞起了“评弹沙龙”“爱好者协会”。不仅在上海听书,还自费包车赶赴江、浙等地听书,场面颇为壮观。常熟市领导为此颇受感动:“评弹有这么些中老年听众,我们应该支持!”现在,常熟市政府拨款700万建造的崭新书场“虞山书场”已经正式开张了。

书场、剧团、演员、书目,这几方面暴露出的种种问题,原因是多方面的,有多元文化的冲击,文化快餐的影响,市场环境的变化,也有些可能是涉及到文化政策、方针决策、估计偏差等深层次的问题。在书场萎缩,处境艰难,一系列暴露出来的矛盾问题已严重威胁到评弹生存发展的今天,我们需要的不是去责备某时、某地、某些管理者对待民族文化的短视,以及武断、狭隘、失误、冷漠,而是需要今天的文化管理部门和评弹领导层正视这些问题,采取积极的措施并付诸行动。

思考和建议

在评弹艺术被列为中国首批“非物质口头文化遗产”之后,如何看待这门悠久古老并仍拥有大量观众的曲艺艺术,以及对她如何定位,她在现实生活中所起的作用等诸多问题,我们应该有个清醒的认识。当前已进入21世纪,我们要构建和谐社会,要建设社会主义新型农村,要面对已经到来的老年社会,要社会稳定,要安定团结等等,评弹艺术完全可以发挥她特有的重要社会功能。

上海已率先进入老龄社会,几百万老年人除了生活安定,安享晚年外,还需要有丰富的精神生活来充实人生,这是一个重大课题。评弹面对的听众群体,绝大部分是已退、刚退或将退的中老年人群。有人担心随着时间推移,听众将会越来越少,其实不然。因为评弹的艺术氛围和演出形式非常适合一部份老年人的生活,现在有许多是“老年新听众”。所以大多数人认为“评弹不会灭亡,听众生生不息”。上海评弹听众的自发组织就有近十个,如果我们的评弹工作者,把书场办得好些,条件设施改善些,服务到位些,布局合理些,艺术提高些,书目丰富些,必将能吸引更多的老年听众。应看到现在进入书场3,492,200人次的听众数绝不是一个可以小看的数字。老年人有地方休息、娱乐、听书、聊天,心情愉快了,家庭矛盾也少了,代际之间也和顺了,年轻人安心了,工作做得更好了,社会和谐了,样样都安定了,其作用和功效是不言而喻的。因此千万别小看了书场及评弹的社会功能,公益功能。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实际已成为如何对待老龄社会的老年人群,如何构建和谐社会的重大课题了。

除了老年人,我们也应该向中青年宣传介绍评弹,因此有许多同志提出,要重视媒体的宣传重用。应设法利用各种传媒手段以及他的巨大放射作用,宣传评弹、介绍评弹,让大家了解并关心评弹。评弹要学会用各种方法来宣传自己,在网络时代更可以利用网络的优势扩大影响,吸引更多的中年人。事实也证明单靠“内动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依靠“外动力”来推一把,也许能达到事半功倍的理想效果。单依靠某一个领导对评弹的欣赏和偏爱,显然也是不牢固的,领导一旦变动,换个不知评弹为何物的同志又怎么办呢?因此绝大多数同志提出:关键固然在领导,但制度、政策、机制各方面必须要跟上。只有立了规矩事情才有方圆,才能为评弹“保一个险”。

因此我们建议:

一、对书场

要在扶持现有书场时,结合本市的“十一五规划”,作好书场的合理布局,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开办书场。搞一个书场花费不多,社会效益却十分显著。目前大多数经营艰难的书场,单靠部分经营者的爱心和责任感来硬撑是不现实也不能持久的。相当一部分书场的关停并转和升级换代势在必行。

建议文化主管部门会同市、区、县老龄工作部门协调,要求各街道在办好规划中的200家社区文化艺术中心的同时,为其增加配置,在每个中心内设立一个书场,并把书场的运转纳入当地相关部门的政绩考核指标。作为一个硬任务,一件大事来抓。

对书场在经济上的适当补贴,市里必须有明确的政策。建议市财政和市文化发展基金会,从扶持民族文化,稳定老年社会的角度出发,每年核拨专款对书场加以扶持。首先是有计划地改造书场设施,使上海符合老年人休闲享受的规范书场逐年达到80%以上;其次是对书场演出场次和演出质量实行达标补贴奖励。今年,上海市文广局拿出5万元,对演出达标书场各颁发奖金若干,虽说数目不大,但在书场业者中影响很大,他们感到,虽然现在苦一点,但政府部门是爱护书场、关心评弹的,相信将来会越来越好。另外,请市文化主管部门与税收、水电煤、治安、清洁等部门协调,争取在政策上能给予一些倾斜和优惠。

二、对于评弹团

座谈会意见比较一致。对运转相对正常的上海评弹团,在经费上给予充分保证,要注意避免过去把人养懒、养娇的劣病,这就需要制定相应的可行规章制度。在创作和艺术上加大管理力度,特别要在书目创作、人才培养下苦工夫。对团领导班子进行定期工作质量管理水平考核。

三个区级评弹团现在只剩下十名在职演员和几名虽已退休但仍在演出的演员,有人讲“心有余而力不足,小猫几只难成大势”,很是无奈。尽管如此,这几个团演员还是很努力的,有几位演员无论从创作和艺术水平上都在听众中有一定的影响。在调研中,有同志认为到了这个地步,就别折腾了,就让他门这样下去了吧,这叫自然淘汰。也有同志认为,是否在当前的大环境下,几个团来一个“资产重组”,把人员集中起来,在机制及经济上给予诸如准公益类事业单位的待遇,在领导班子上安排懂评弹、有能力的同志来挑担子,再吸收一些好的青年苗子,成为一支可用的队伍。好在这几个团退休演员中还有些艺术质量不错、事业心也很强的老演员,请出来做做教师,带带青年,搞搞创作,要比现在一盘散沙好许多。问题是目前分别属三个区管辖,在具体管理和福利上各区各团不同,一旦重组,这些问题如何协调,则有待现在的各方领导来研究确定了。也有同志提出三个团干脆摘牌,演员转入书场行业协会管理。或者由上海书场协会组建民营评弹团,让评弹演员真正成为自由职业者,国家核拨的文化经费用于推动创作、培养新人和传统书目的抢救传承,而不再用于养人头,这样似乎更符合评弹艺术自身的发展规律。

三、对演员

听到总的呼声是要加强队伍整顿。在加强事业心、责任心,荣辱观和职业道德教育的同时,要明确告知,作为评弹演员,不进书场,不说长篇,是不能容忍的。对主要精力不在评弹上,一窝蜂搞电视、当主持等现象,各团应制订出规章制度。面对改善了的演出环境和不断提高的演出收入,对一般有事业心的同志,还是愿意回归的。当然也有同志提出请广电有关领导在安排评弹演员担纲电视节目主持人方面,应考虑到这些同志的本业,否则舍本求未,好象解决了电视台问题却给评弹带来了负面影响。

四、书目的创新和传承

评弹前辈给我们留下了丰厚的遗产宝库,我们这一代能给下一代留下些什么呢?市场也对我们的评弹工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书目创作是个大工程,现在的专业作者已廖若晨星,如靠青年演员自己创作,限于社会阅历、文化修养、生活积累、思想趣味等因素,是困难的。那么我们能否调动一些退休但身体较好的老同志,他们有创演能力,事业心也强,把他们请出来,组成一个创作班子进行创作,也可以对青年演员作艺术上的点拨指导,或吸收一些好苗子来培养,而且他们对经济要求一般不会太高,这部分资源不开发也是一种浪费。

对传统书目的传承抢救问题也应提到议事日程上来。评弹的传统书目有三四百部,50年代在书场上能听到的还有200多部,可现在已不到30部,艺人去世书目失传现象十分严重,加上10年文革所造成的断层,现在仍能说传统书的演员已为数不多,因此乘上海现在还有五六名青年演员在,应把即将失传的传统书目尽快继承下来。

书目创新工作建议由上海评弹团承担,而书目抢救传承工作则建议由上海市书场工作者协会承担,因为他们面向民间,与评弹界接触面广,且有一定的威信。至于抢救传承数目的经费,建议由协会拟订规划后向市委宣传部和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申请。

上海评弹演出市场的问题确实不少,如果讲评弹现在是有病在身的话,那么等到进了重症抢救病房,再来考虑抢救,那为时就晚了。不要把成为“遗产”引以为荣。大家迫切希望文化主管部门特别是主管评弹的领导,进一步了解市、区各地情况,详细分析各种措施的利弊,制定出切实可行的对策来。

评弹要发展,关键在领导,政府要扶持,措施要落实,经费要解决,政策要倾斜,演员要争气!我们相信,在构建和谐社会的今天,在市区各级领导的关心和领导下,广大评弹工作者群策群力,发奋工作,评弹一定能在困境中崛起,开创评弹事业的新局面,让评弹这颗“江南明珠”更加绚丽多彩,光彩照人!

上海市社会文化管理处
  上海市书场工作者协会
  调查小组人员:王正浩 凌建国 柳振中
  初稿:凌建国
  二稿:王正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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