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戏又称“灯影戏”,是一种通过光源照射兽皮或纸板做成的人物剪影来表演故事的民间戏剧,这种历史悠久的戏剧形式被描述为“一口叙说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

在科技日益发达的今天,电影、电视等占据了人们休闲生活的大半,皮影戏已越来越远离大众视野,逐渐沦为“尘封的记忆”,不少皮影艺人也因此遭遇困境。

近日,一位在我市生活了40多年的花甲老人讲述了一段和皮影有关的故事,尽管几十年的岁月里一直将皮影艺术视为一种追求,但如今谈起皮影,老人却也只会淡淡地说:“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成就和发展,但它仍是自己这大半生不变的爱好。”

多年珍藏的皮影

今年68岁的赵瑞田腰杆挺直,精神矍铄,谈到和皮影有关的话题时,眼神里便不自觉地流露出自豪和喜爱之情。

比起年轻时要忙于工作又要照顾家庭,已经退休的赵瑞田如今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来制作皮影,用他的话说这绝对是个“功夫活”。

制作皮影首先是挑选驴皮和小羊皮等适合制作影人的皮子,然后先用石灰面浸泡一个星期,待毛除尽后,用刮片一遍遍刮皮子,直到厚度合适,皮面看起来比较透明。“刮皮子的过程很辛苦,手上常常会磨起水泡。”赵瑞田说,皮子刮到薄厚适中时放在木板上绷平订好,慢慢阴干后才能作为材料使用。之后要做的是在皮面上描绘图案,再用刻刀一点点雕刻,描绘图案时很考验功底,但刀刻的过程更重要。因为刀刻要讲究技巧和笔法,这样线条才能流畅,这个过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前功尽弃。有时一个影人得连续刻上几天,每刀下去都得小心翼翼。“影人刻好后着色也特别重要,先上浅色,再上深色,色彩必须鲜艳而持久。”在赵瑞田看来,这每一步都是说起来简单,而做起来则须兼具耐心和技巧。

谈到兴起时,赵瑞田从柜子中拿出他珍藏多年的皮影,一件件地向记者展示。记者看到,这些皮影有早些年做的,也有近几年做的,都保存完好。其中有《红灯记》《白蛇传》等戏剧中的人物,也有花鸟鱼虫和战马刀枪等,形态各异,制作精美。赵瑞田告诉记者,皮影人脖颈处一般有一根支撑整个影人的操纵杆,叫“主杆”,在影人的两只手上还各有一根操纵杆,叫“手杆”。“皮影的适应性很强,可以表演老的经典剧目,也可以表演现代剧情的剧目。每个皮影无论是人物造型风格还是头饰花珠都要符合其特征,再加上操纵主杆和手杆体现不同的动作,这样人物性格就出来了。”说着,赵瑞田拿起《白蛇传》中的青蛇影人为记者进行了展示,双手灵活控制着3根竹竿,青蛇不仅惟妙惟肖地“走”了起来,还能整理衣物发式。赵瑞田说,这些只是皮影艺人的基本功,一般的皮影艺人都是“一肩挑”,不仅会唱会耍会制作,而且表演时根据剧情需要,有时一人要同时操纵两三个影人。

为了不断创新和学习新的皮影样式,赵瑞田经常从小人书、皮影光碟等材料中“淘宝”,也偶尔通过书信的方式和老家的皮影爱好者进行交流。记者看到,赵瑞田画在白纸上的影样儿摞在一起已有近半米厚,据他说这也只是一部分,“这些不算多,皮影可是陪伴了我的大半生呢”。

鼓声灯影的皮影记忆

赵瑞田的老家在河北唐山,受当地皮影文化的影响,他从儿时起便喜欢上了皮影戏,随后又跟自家叔父及哥哥学习制作影人。

在赵瑞田的记忆里,那时候的皮影戏特别受欢迎,每逢庙会或人们家中有婚丧嫁娶时都会表演皮影,村子里也经常组织皮影戏班为村民们表演。“第一遍锣响是预告,晚饭后的大人小孩们就陆续集中过来,第二遍锣响,皮影就正式开始了。”大家都挤在幕布前的长条凳上看皮影表演,皮影艺人一边操纵影人,一边看着手抄唱本说唱,喧闹的锣鼓、铿锵的乐声、悠扬的唱腔,就这样在夜晚的天空弥漫开来。

“皮影表演时会紧贴剧情和人物性格,气势强、节奏紧,很吸引人。我就是从那时起喜欢上了皮影。”赵瑞田说,因为他的叔父和哥哥都是皮影戏班的,喜欢上皮影后,他就跟着叔父和哥哥学习了皮影表演和制作,学习的时间不算长,但技艺却不差。

上世纪60年代中期,20岁出头的赵瑞田离开唐山,参军入伍后成为一名工程兵。在部队,赵瑞田就利用业余时间用图画纸刻了《红灯记》全套人物,并和宣传班的战士一起在部队表演。1969年,赵瑞田随兵团来到乌海,因为会皮影,那时候还是“小赵”的赵瑞田在兵团战友中小有名气。“皮影表演不需要特别的场地,室内室外都行,那时候一块幕布,一张长条桌,一台大灯,拿起我的影人就能为战友们表演,那时候各地来的兵团战友和援疆知青都觉得皮影表演很新鲜,反响也特别好。”回想起那时的皮影表演,赵瑞田的语气有些激动。

70年代初,转业后的赵瑞田成为我市农机修造厂一名技术工人。那时候,工作之余,他会在群众艺术馆和影剧院等地为市民表演皮影戏。“有一次,群众艺术馆的负责人邀我给孩子们表演一场打老虎的皮影戏,我拿到录音带仔细听了一番后,自己画出剧目中的所有角色,一边放录音一边配合着表演皮影,那些孩子们好奇啊,争相跑到幕布后面看我到底是怎么表演的。”在赵瑞田的记忆里,好奇的孩子们挤得他几乎没法正常表演了,但皮影能受到欢迎却是让他十分高兴的事。

此后,工作的日益繁重和家庭压力的增大,以及人们对于观看皮影戏表演的热情逐渐消退,皮影渐渐淡出赵瑞田的生活。直至退休后,他才有了时间“重拾旧爱”。“我没有什么别的爱好,退休后有了闲工夫,发现还是割舍不下皮影。”赵瑞田说,退休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皮影“陪”着过来的——画新的影样儿、买皮子、刻影人、给影人上色等,成了他生活中的重要内容。

曾经深藏的希冀

皮影分为北京皮影、唐山皮影、滦州皮影、山西皮影和陕西皮影等多个流派。为了保护这种历史悠久的艺术形式,2006年,经国务院批准,皮影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1年,皮影申请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获得成功。然而即使这样,皮影这门艺术的发展仍然遇到了困境,据媒体报道,很多地方的皮影艺人都面临无法传承皮影艺术的困窘,“人亡艺失”成为不可避免的尴尬。

“我因为爱好这个所以关注的也多,很多地方的皮影艺人都已六七十岁了,现在的年轻人又大多不喜欢这些,一旦那一拨老艺人离世,年轻人又不学,皮影怎么往下传?”赵瑞田说,观众少以及没有合适的传承者,让他这样的皮影爱好者感到难过。“记忆中我家乡的皮影剧团很热闹,可前些年听家乡的大哥说,皮影剧团早就解散了,珍藏了几百件影人的影箱也被廉价卖了。”赵瑞田说,想起此事,他至今觉得惋惜不已。

因为大半生都爱好皮影,赵瑞田告诉记者,他曾经也想过,如果本地有人能重视皮影戏,投入点资金成立一个皮影剧团,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需要什么样的皮影都可以做,年轻人觉得以前的剧目太老也没关系,可以做些现代的影人,改编一些现代剧目,可是……”赵瑞田说,期望几乎只能是期望,现实中皮影遭遇更多的是冷落。因为制作皮影需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又没有什么经济回报,他还得承受着家人的不理解。

“现在已经不想那些了,完全把皮影当做一种爱好,没事的时候收集影样儿,刻画一些影人,有人约表演的话就痛快淋漓地演上一场,其他时候就自娱自乐,当消磨时间了。”赵瑞田看似豁达的话语中似乎又有一份遗憾。采访结束时,赵瑞田和记者约定,下次再拉起幕布照起大灯正式表演皮影戏的时候,一定邀上我这个只在电视上看过皮影表演的年轻人去现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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