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的任跟心在蒲剧折子戏《挂画》中形象地扮演了一位等待情人到来的少女,她纯挚、朴实、充满乡野气息的表演打动了观众,并因此获得文化部首次为在首都舞台上演出的中青年演员设置的梅花奖。《戏剧报》、《戏剧论丛》为她和另一位蒲剧青年演员举办了专场推荐演出。
任跟心是山西省南部一位农民的第八个孩子。幼时,她感到高兴的事是能在生产队里整几个工分来帮助母亲。她的家乡襄汾一带是蒲剧艺术的发祥地,那儿的人们对蒲剧的热爱溢于言表。并用独特的方式表达爱护之情。当剧团到乡下演出时,幕布刚拉上,农民就把整条的烟和糖果扔上舞台,为演员喝彩。
任跟心在这块土地上长到十岁。她决定报考戏校。为的是给母亲减少一张吃饭的嘴。大哥借了辆自行车带着她感动县城,她穿着母亲缝制的土布衣裤,兜里揣着抚得平展展的五角钱。站在许多穿着时髦衣服的考生和教师中间,紧张的几乎哭出来。没想到老师打量了她瘦小的身材,连试也没试就把她淘汰了。也许就从这时起,任跟心决心要成为一名演员。三天后,她独自走了几十里土路又来到考场。这个纯朴憨厚的乡村闺女第一次坦然地撒了谎,多报两岁通过了第一关。接着,又以嘹亮甘美的歌喉取得了复试的权利。她不懂什么叫小品,却用真实生动的表演征服了主考老师,她含着幸福的泪水走上了献身艺术的道路。
在学校的头三年,她没有引起老师们的注意。当同学们排演新剧时,她不得不在教室里翻跟头。在校内演出中,她只扮演“若干人”一类群众角色。有一次,她去要求上角色,老师说:“你比别人低一头,不好配戏。去吧,把基本功练上一年,只要是那块料,还愁没戏唱?”任跟心转身离开了。她发狠练功,别人翻一次,她翻十次。到第二学年末考试时,她的毯子功、身段功、圆场功、巴子功都名列前茅。十五岁时,在老师的指导传授下,任跟心学演蒲剧几代名优的代表剧目《挂画》。《挂画》是传统剧目《焚王宫》中的一折,讲的是侯门小姐叶含嫣爱上了青年猎户华云,华婆设计他们在闺房相会的情景。这是任跟心第一次演主角。排练既令人兴奋又很劳累。按剧情的要求,她要轻巧地跳上80公分高的椅子,然后再跳上椅子的扶手。她回忆说:“跳的次数越多,我越害怕。”教她椅子功的老师十分严厉,当她跳上跳下而精疲力竭时,稍一叫苦,老师就把双眉竖起。任跟心在心里埋怨道:“要是你家的娃,舍得让她血里汗里练功吗?”
晋南人有句话:“误了收秋打夏,不能误存才的挂画”。《挂画》是蒲剧艺术家王存才的保留剧目,他演的《挂画》着重表现的是三寸金莲在长凳上的功夫。任跟心不囿陈规,既注意汲取先人特长,把蒲剧丰富的传统技艺作为塑造人物的手段,更注重以情动人,以艺感人。她扮演的叶含嫣,在焦虑与期待中终日思念华云,当听到意中人动身前来的喜讯,登时精神一震,一个长身,回眸一笑,真是无限欢快,无限喜悦,接着,她亲自动手打扫房间,拿来画轴,迫不及待地跃上椅子,要挂上两幅最心爱的画。试了两试,才觉到够不着,一跃跳上了椅子的扶手,用一个十分难为而又优美的金鸡独立把画挂好。她不仅做到了技巧和人物的思想水乳交融,更难得的是眉目传情,脸上有戏。连有多年舞台经验的老演员也惊叹她表演的成熟感。一位书法家看完《挂画》,激动地写下“无墨画”的赞词。
任跟心暂露头角了。1980年,她又在《拾玉镯》这出戏里成功地扮演了一个农家女。获得省戏剧会演一等奖。
这时,任跟心的个子出乎意料地长到 1.62米——一个花旦演员再好不过的个头了。她请求排练难度较大的《打神告庙》。任跟心所在的临汾蒲剧院青年剧团的老师们帮助了她,青年剧团就是为了培养像他这样默默无闻的青年演员创办的。为的是让她们能有更多的机会在戏中担任主角。1981年,任跟心在张巧凤老师的帮助下学习《打神告庙》。
这是一出难度较大的戏。讲的是,为葬父迫入风尘的敖桂英大胆追求爱情却被负心人抛弃,在绝望中自缢于曾与情人山盟海誓的海神面前的悲恸故事。戏中唱腔多,做功重,需要将水袖卷起各种花型,来表现剧中人的悲愤与疯癫。刚满十八岁,还未谈过恋爱的任跟心感到难以体会敖桂英遭受种种磨难时的心情。在老师的指导下,她阅读关于负心婚变的剧本和类似内容的文学作品,寻求表现这个人物的外形动作。对着镜子捕捉最准确、最生动的面部表情。每当老师分析剧情,她总是稳稳坐在那儿,神情专注,一声不吭。回到屋里还在默默领会。老师们很欣赏任跟心拍戏时的精神集中,她的整个身心仿佛都融化在剧情之中了。半年的时间,任跟心靠她的天赋、勤奋、丰富的想象和扎实的功底,把握了角色。不看表演,光听她讲述剧情,也使人潸然泪下。在这半年中,她不仅对翻卷的水袖运用自如,还创造了“正侧荷叶袖”来更好地表达敖桂英的复杂心情。
任跟心擅长表演,但唱腔欠佳,有时她移动走圆步时,便唱走了调。而这时,张巧凤老师总是说,你是一个获奖演员,你应该演好。她哭了,从那以后她真怕见到张巧凤。她努力做得使她高兴。当她扮演的敖桂英唱腔高昂悲切,如泣如诉,感动的观众与她一起流泪时,她懂得了老师的苦苦用心。一位看过多剧种演出的《打神告庙》的文艺界知名人士说,“唯有这个奥桂英最动人”。
然而,任跟心并不注重她取得的成功和荣誉。她还是那样朴素,那样尊敬老师,与同事相处如初。她的思想和精力永远对准艺术的峰巅而没有任何满足。通过她的表演,人们看到了这个农村姑娘对戏剧的爱和对艺术创作的高度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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