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80年代之前的宁夏秦腔剧团只有秦腔“一条腿”。
戏剧市场逐渐萎靡后,秦剧团开始尝试用多条腿走路,适时创作了100多个群众喜闻乐见的地方小戏、话剧、小品、歌舞、相声等节目,集中把“这些腿”迈向广阔的农村市场。如今,几条腿都沾满泥土的宁夏秦腔剧团,被人们称作“农民兄弟自己的剧团”,凭借良好的德艺,这支“泥腿子剧团”在民间培养了一支由农民组成的乡土“追星族”。
秦腔“大篷车”开进村里,有百姓叫着自己熟悉演员的名字,如同叫着同村的乡里乡亲。国家一级演奏员安育民被百姓称作 “板胡圣手”,宁南山区百姓说:“听他的演奏如同喝了一碗清冽的泉水,解渴了!”王景旗、李凤云、王红……秦剧团拥有一大批在百姓中间口口相传的名字。演出结束后,群众争相和这些名演员合影留念,老人们将家里的红被面拿出来,给演员披红挂彩;青年们提着自己舍不得吃的糖葫芦或者冰棍,悄悄等候在后台;孩子们从山里采来野花,用茅草扎成一束送给演员,表达内心最淳朴的喜爱。
2000年冬天,剧团在固原开城演出,演出那天正赶上“三九”,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当天演出的剧目是 《秦香莲》,演到第三幕时,扮演韩祺的演员需要自刎后倒在舞台上。“秦香莲”唱了十几分钟,台上的“韩祺”已经被大雪覆盖了,台下观众感动的泪水瞬间被冻成冰条凝固在脸上。演出结束后,一位回族老大爷拉着演员的手,嘴唇翕动着说:“我三十多年没看过秦腔了,顶着这么大的雪给咱演出,你们太辛苦了!”
2003年春天,剧团到海原县兴仁镇演出的时候赶上一场特大沙尘暴。团长朱正雄看了看天,准备取消当天的演出,兴仁镇镇长听说不演一下子急了,拽着朱正雄的手往演出地点走。那里早早等候的150多位农民头上蒙着衣服,顶着沙尘安静地坐在台下,镇长说:“这些老百姓都是坐着驴车,赶了几十里山路来的,不演说不过去啊。”看着观众被风吹得如同一个个泥塑的兵马俑,朱团长的泪水从沙土吹黄的脸上悄然滑落,当场拍板:演!
已经七十二岁高龄的宁夏秦腔剧团,经历过“一票难求”的红火,也饱尝了一场戏只卖出十几张门票的尴尬。团长朱正雄说:“现在我们的眼界开阔了,观众需要在哪演,我们就在哪演;市场需要什么内容,我们就创作什么内容。”2000年以来,秦剧团在全区乡镇、村落巡回演出达1000多场。每到一个村落,通常是剧团的大篷车刚一停,老百姓们就立刻围拢上来,他们敲锣打鼓放鞭炮,用最传统、最朴实的方式欢迎着秦腔剧团的演员们。从演出开始到结束,长达三个小时,农民们坐着自己带的小板凳,或者干脆坐在地上,还有的就一直蹲着,没有人抱怨条件太差,大家都被精彩的演出陶醉着。
几十年来,宁夏秦腔剧团坚持下乡后住在农民家里,有时候一住就是十几天,和农民同吃、同住、喝一个水窖的水,睡在同一个炕头上。在乡下,老乡们变着法子想让演员吃好,可是家里条件有限,只有把土豆、面糊糊、杂粮搭配着做了给演员们吃。一位老乡实在看不下去,就把家里仅有的一只下蛋老母鸡杀了,演员们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感动得说不出话,临走的时候,演员们凑钱给这位老乡买来一只小猪崽,老乡却说什么也不收……
团长朱正雄说:“在农村,我们时刻被农民感动着,拥有老百姓这么深厚、这么真挚的爱,我们无以为报,惟有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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