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秦腔,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悲怆悠扬的曲调借着夜幕阵阵袭来,将我带向那片遥远的黄土地。
提起秦腔,人们往往会以为那只不过是陕西人的爱好。其实,起源于陕西的秦腔在其发展过程中早已超越了秦地的疆域。从天山脚下到秦岭深处,从青海湖畔到长安城中,秦腔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上一传再传。
东北的黑土地孕育出了二人转,巴山蜀水滋养出了川剧,秦腔,则是深深植根于黄土地的一门艺术。秦腔曲调悲怆激昂,据说与西北人民艰苦的生活条件有关,在与艰苦的生活环境长期较量中,心中的那份悲愤造就了秦腔的伤感。人们常说“唱戏”,可对秦腔,不能使用“唱”字,得用“吼”。一个“吼”字,道出了秦腔的独特韵味,也将秦腔表演者的神态表述的惟妙惟绡。有人将秦腔形象地概括为三要:台子要扎结实,以防震塌了;观众胆子要大,以防吓坏了;演员身子骨要硬,以防累坏了。虽有夸张,却也将秦腔的特点描述得真切至极。
虽然秦腔在西北大地上广为流传,但若论及唱腔的正宗与影响力的深远,首推关中。
“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秦人,齐吼秦腔。”此语虽满含贬义,却也道出了关中人对秦腔的喜爱。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头百姓,有事没事总会吼几声秦腔。每遇名角在长安城中登台表演,整个长安倾城出动,万人空巷。关中是秦腔的发源地,秦腔在这块土地上拥有深厚的群众基础。有一则笑话,甘肃某地有一干部因公去西安考察农业,回来后领导问他考察成果,此公连连摇头,“不得了!不得了!西安的叫花子吼秦腔比咱这儿的专家都强。”领导听后急了眼,连叹后悔:早知如此,不如自己亲自去考察。连叫花子也能吼出专家级的秦腔,这就是长安城在秦腔迷中的魅力所在。
陇中一带,提起杨公,家喻户晓,此人年少即饱读诗书,后考中进士,曾在安徽一带做过知县。不过,杨公一生最引以为豪的不是曾为一方父母官,而是曾在长安城中搭台吼过秦腔。对于一个秦腔爱好者而言,能在长安城中搭台吼秦腔,那是一份莫大的荣誉。杨公的官运并不亨通,对于一个视秦腔比做官更重要的知县而言,官运是可以预见到的。安徽是黄梅戏的家乡,在靠近吴侬软语的地带,悲怆忧伤的秦腔自然无人理会,杨公的日子也过得非常郁闷。后清朝瓦解,杨公遂回到家乡,召集人马,开办剧团,成为一代名家。
现今的秦腔,如同大多数剧种一样,渐呈衰弱之势。但从这块盛行秦腔的土地上,走出了张楚、郑钧、许巍等一大批歌手。虽然唱风各异,但他们骨子里所带的那种悲怆忧伤却与秦腔是一脉相承的。
突然,脑子里跳出了一幅奇怪的画面:唐太宗走下金銮殿,伸了伸懒腰,吼起了这上古的摇滚。想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韩晓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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