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戏曲研究院院长陈彦畅谈秦腔生存状态与改革
在昨天刚刚闭幕的第四届陕西省艺术节上,秦腔《杜甫》《雀台歌女》等剧目,以其构思精巧的剧情和细腻真挚的唱腔打动了众多戏迷,一时间戏票成了抢手货。陕西省戏曲研究院院长、省文联副主席陈彦说,有一阵一听到电话,他都有些心悸——全是通过各种渠道要票的。从这两个剧目在兰州举行的中国秦腔节和我市演出时观众的反应来看,优秀的秦腔剧目不但有市场,而且前景很被看好,只是目前该市场还不成熟、尚待完善。
小心翼翼创新
“不是我危言耸听,戏曲不改革不创新只有死路一条,这两部剧目之所以受欢迎,就说明我们的秦腔创新还是很有成效的。”陈彦说,自己感到挺欣慰。对于秦腔这个有近千年历史的剧种来说,其承载的文化内涵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沉淀、增值,同时秦腔也形成了一些固有的规矩,一说创新就会牵一动十,引起一连串反应:演员不适应,得重新建立一种演出“习惯”;观众不适应,一些韵味十足、原本深入他们生活的唱段,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但是,秦腔的创新改革却又迫在眉睫———传统剧目中有真正的经典也有伪经典,仅保留经典剧目仍不够,经典的不断重复同样会引起审美疲劳,因此在创作好剧本方面得狠下工夫,要不断有新戏好戏面世。而好的剧本既要编得有故事性、思想性,更要有展现唱、念、做、打等戏曲语言的空间,同时在剧情设计、思维习惯上也要加入现代因素,向现代人的审美习惯靠拢。过去生活节奏缓慢,人们可以花费四五个钟头去听一出本戏,而现在如果敢演这么长时间就等于在撵观众,所以现代剧目从时间上一般都被压缩到两小时左右。从论证、修改剧本到配乐、舞台设计、排练,再到成戏、演出,以前的讲究是“十年磨一戏”,现在各种因素都不允许耗费这样漫长的创作时间,像《杜甫》前前后后用了二年多时间,仅剧本就十三易其稿……所以,秦腔的改革和创新得小心翼翼,否则其结果和不创新将殊途同归,一个字:死。
畸形市场亟待改变
戏曲研究院每年要送戏下乡到基层,360多场演出基本上都是春节期间演给农村群众看,反应非常之好,农村这块市场是不用太担心的。在城市中,秦腔的茶园文化也是搞得有声有色,而舞台演出相对前两者却要用“冷清”来形容。“不是说没人看,而是不想花钱看,目前的戏剧市场是畸形的。”陈彦颇为尴尬地说,现在演出只要是送票,剧场里都是坐满的,买票者却总是寥寥无几。实际上,50元的戏票,和明星演唱会的门票动辄上千元相比,可以说低得可怜,可是很多喜欢看戏的人就是不买票——等着送票。在这方面,上海和兰州的同行市场运作得很好,市民们都视买票看戏为理所当然——这一点的确值得研究。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改变,更何况一个城市的观众群的观赏习惯,要改变目前西安市场戏迷等票看的观赏习惯,可能还要各界共同努力才行。
秦腔界呼唤“常香玉”
京剧是在秦腔、汉剧和豫剧等剧种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可目前秦腔的影响远不如京剧。豫剧大师常香玉能享誉全国,为什么?常香玉出名的时候,媒体远不如现在发达,靠的是出好戏、多演戏,常香玉靠的是《花木兰》和一年300多场的演出实践,靠的是口碑相传。别的戏种能涌现大师,秦腔界就不该有空白。我省获得梅花奖的演员和有实力的秦腔演员很多,如果条件适宜他们完全可能成长为秦腔界常香玉式的艺术大师。名角多了,观众认同了,才会有流派传承的意识和可能,几代人传人的努力也才更有利于秦腔艺术大师的出现。这一点,京剧、豫剧、越剧等剧种都做得不错。越剧大师袁雪芬和王文娟离开舞台多年后影响依然不减,这和其数代传人对艺术的不懈追求是分不开的,而且在传承艺术的同时也造就了几代有市场效应的越剧新星。
秦腔其实不土
陈彦说,秦腔其实不土,美国的摇滚乐不也是吼出来的嘛,再说,土不等于不美,有时土得掉渣的东西恰恰是最美的。去东部演出的时候,原想着说惯了吴侬软语的观众可能接受不了秦腔中吼的成分,但实际上,恰恰是“吼”得出了彩。这一吼是秦人对生命的呐喊和宣泄,是一种真诚、奔放、充满阳刚之气的生命状态。而且,秦腔讲究阳刚与阴柔、豪放与婉约等诸多情感因素并重,是一种内涵非常丰富的舞台艺术。
“很多人认为,老一辈秦腔迷过世后秦腔会因失去观众而衰败。”陈彦说,自己不同意这种看法,很多年轻人不喜欢秦腔,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不了解秦腔———对唱腔、曲牌、板式、戏剧动作不了解,对其历史背景不清楚。随着阅历的积累、年龄的增加,人们就会对节奏相对较慢、内涵丰厚的艺术产生兴趣,这是个规律。秦腔确实存在着宣传和普及的问题,但让孩子们都成为戏迷也不太现实。然而,在从小耳濡目染了解一些秦腔知识的孩子中间,肯定日后会出现一些秦腔艺术的研究者、推广者和大批的秦腔迷。
一旦有了优秀剧目和演员、正规的市场、成熟的观众群,就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秦腔就会在秦地上越吼越红火。陈彦说,秦腔的生命力谁也不用担心,它一定会在其自身发展的规律中良性运转。(记者
李晶)
(摘自 《西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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