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演程婴《挂画》（上）

我不是专业演员，可是正儿巴经演过一次《挂画》。

80年代末，我担任了西吉县文工团党支部书记，也算是个科级干部，这在一个县上还是不错的。

看官千万莫要小看了这个小县的文工团，它可是不简单的。当年胡启立担任这个县县委副书记时专门由国家计委和编委下达指标拨专款成立的。该团以剧目鲜活质量高和群众热爱而被中宣部和国家文化部授予“全国乌兰牧骑式演出队”殊荣，曾六度晋京，后来出访日本，二度荣获“全国乌兰牧骑式演出队”称号。该县由此成为全国文化先进县。

这样一个有名的文艺团体，为何要选派我来担任头儿呢？用当时县委书记的话说，就是我具备两个条件，一是我曾经当过业余演员，还写过剧本，不完全是外行；二是我个人素质强，工作作风过硬，在文艺团体不会出现生活作风问题（这位县委书记现在是国家环保局局长）。

其实，我上任后遇到了很多麻烦事。当时团里没有团长，只有一位业务股长主持协调工作。我是党务、政务、业务、财务、后勤一统管，眉毛胡子一把抓。好的一点是，当时选送咸阳戏校和银川艺校培养的20名学员刚刚毕业，走向演出岗位。他们男女各10名，都20岁上下，个个帅气漂亮，扮相俊，功底扎实，秦腔、歌舞都能演，因此演出台口很多。这让我心中有了优越感。

1989年正月初八，剧团应邀到甘肃省静宁县两个村庄演出，先到闫家庙，后到鲍家嘴。

吃过早饭，全团人登上了主方派来的两辆大轿车。车子刚刚启动，就听见业务股长在骂人，他不是一般地骂，而是日娘倒**地破口大骂——他喝醉了，在骂一位须生演员呢，不知为了什么？按照团里的制度，出言语骂人者，骂一句扣除工资5元。可是这位老兄根本不顾这些，一个劲儿地叫骂。这样他当时的百十元工资扣完也不够的。就索性没有人理他了，由着他叫骂。还是他的妻子强行把他按在座位上，摇摇晃晃睡着了，才算是安静下来。表面上是安静了，可是人们的内心并没有安静。有人心里嘀咕：骂人者是你书记的乡党，看你这位工作作风过硬的书记如何处理？我呢，心中自然十分生气，可是如同“秀才遇上了兵”，面对一个醉汉，我也没有尚好办法。处理那是演出结束后回到单位后的下一步事情。

这算是第一件事情。

我为什么要絮叨这些情况呢？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不吉利的开端。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人头疼。

剧团快进村了。因为河面还结着冰，重车不能通过，演员只好下车步行。结果在踩冰过河时，有两个人不小心踏破了冰，腿脚掉进河里了，其中就有被业务股长叫骂的那个须生演员老余。河水本不深，演员安全无大碍，可是鞋子裤子都湿了，大冷的天，可不好受。好在离村子较近，就赶到村里到农户家换鞋取暖。这是第二件事。

到了村头，商量好的双方都要装扮仪程官（春官），说诗对仪程，以增加喜庆热闹气氛。可是原定的业务股长成了醉汉。谁来装扮春官呢？我动员了好几个人，让临时顶替，可是他们都加以拒绝，没有一个人接受。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当我让大衣箱取出官衣、官帽穿戴时，那位醉汉却一跃而起，夺下了官衣官帽，口里嚷嚷着，说是仪程官是他的专利，别人不能顶替的。还好，他一路上大话连天，逢什么说什么，借着酒兴极尽表演，虽然神情激动，但没有出格之举，总算是应付了场面。

到了戏台前缷戏箱和行李时，却发现少了三位演员的铺盖卷，一面大堂鼓也不见了。这些东西是装在大卡车上的，上面结绑的绳子也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了。问司机，司机说是团里人装车的，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没有装上车，还是途中丢失了（其实是中途丢失了）？这是第三、第四件事情。

尽管出了诸多事情，但演出不能中断。晚场戏凑合着演了几个折子戏加歌舞。戏散后，又传来了惊人的消息，说是剧场里有几个女孩子被流氓团伙拉到野外**了。女孩子虽然不是本团演员，但是因为演戏而发生的事情，出了这瞎瞎事，真让人心有余悸，心情很糟糕。这是第五件事情。

次日凌晨，我还在睡觉，有人风风火火地赶来报信，说是几位鼓师的铺盖和衣服让炕火烧着了。还没有来得及了解清楚，又有人来说武生演员志强等三个人煤烟中毒了，头疼呕吐得厉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我顾不得行李被烧的事，赶紧赶到志强他们住宿的农户，看他们究竟情况如何，如果严重，就得送附近卫生院。到了农户住地，社头和几个老乡已经来这里了，社头在埋怨农户，不应该麻痹大意用煤沫炜炕，要是出了人命，事情就大了。还好，志强他们三个人看起来不是很严重，农妇烧了薄荷汤调理。这是第六、第七件事情。

安排好他们的调理和休整事宜，我怀着沮丧的心情出了农户家，准备去看望被褥和衣服被烧坏的几位鼓师，却迎面碰上了慧玲她们三个女演员，其中演小生的俊琴捂着屁股哭得很厉害。一问，才知道她被村里的狗咬了，裤子被狗撕破了，不知道肉被咬烂了没有？要是咬破了，那可得立即注射狂犬疫苗，不然后果很严重的。慧玲却说，没有咬破，只是叮肿了，疼得厉害哩。另一个旦角演员淑明却开起了玩笑，说是俊琴的屁股扭得太厉害了，狗忍不住亲了亲。慧玲也嘻嘻地笑起来。她们都是咸阳戏校的同学，这种玩笑经常开。这让我哭笑不得，只好以严肃的目光瞪了她们一眼。尔后，我派人找来了村干部，让他们找保健员给医治看护一下。这是第八件事。

（未完待续）

下篇：事有蹊跷，剧团头儿不得不登台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