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创新就没有戏曲的生命 绍剧要打改革牌

因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而闻名于世的作曲家何占豪，日前在浙江绍剧团“德艺讲堂”讲课时，一如既往直来直去，对家乡戏曲发展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没有创新就没有戏曲的生命，绍剧要在不断尝试中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形式。”

绍剧会不会成为活化石？

何占豪这次是应绍兴文理学院“风则江大讲堂”之邀讲授“《梁祝》的创作背景与乐曲赏析”。赴浙江绍剧团讲授绍剧的改革与创新，则更多是因为他的绍剧情结。

出生于诸暨市阮市镇何家山头村的何占豪，从小听着绍剧长大。前几年，他受萧山绍剧团邀请，指导创作一台交响乐，才知道目前绍剧在全国只剩下了两个剧团，一个是绍兴的浙江绍剧团，一个是萧山绍剧团。

“目前全世界最小的剧种只有一个剧团，绍剧有两个。”何占豪说，绍剧曾经很辉煌，1979年浙江绍剧团赴京参加新中国成立30周年演出，1986年绍兴小百花绍剧团首次赴京演出，如今慢慢走向寂寥，非常可惜。

绍剧是越剧之母。如今越剧经过不断改良，诞生出了众多派系，听众也越来越多，堪称枝繁叶茂、遍地开花，而身为“师傅”的绍剧却没有跟上脚步。

“绍剧不能只为艺术而艺术，只为获奖而获奖，更应好好思考如何为百姓输送养料。老祖宗为我们创造了这么好的题材，我们要珍惜它、学习它、发展它，不要浪费了才华。”何占豪说，60年前《梁祝》的创作也是从一场改革争论开始的。没有传统民乐和西洋音乐的融合就没有《梁祝》这曲世界级经典。这次成功在他心里打下了永久的烙印：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改革和尝试的。

要让年轻观众喜欢绍剧

交流中，一个不能回避的话题是：如何让年轻观众接受绍剧？

何占豪说，艺术的生命在群众中，任何一个剧种，一定要与老百姓打成一片，要让老百姓感受到乐趣。目前绍剧的题材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虽然都是经典，但毕竟离现代观众比较远。能不能创作一些让年轻人喜欢的题材？譬如像《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样的爱情题材。绍剧需要拓展和延伸自己的风格，同样可以用情和美打动人。甚至可以搜集绍兴各种民歌小调，整理绍剧经典唱腔，做成一个个小系列，抒情的、风趣的、活泼的、儿童的，样样都可以尝试，让各种小戏积少成多。

何占豪说，传统剧种创新并不是没有先例。譬如福建的南音，是全国最古老的剧种之一，比昆曲的历史还要悠久，人称戏曲界的“活化石”。六七年前福建厦门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他，邀请他为南音谱曲。他从改革程序和节奏入手，把原先要演9个小时的南音代表曲目《陈三五娘》用5个乐章、不到50分钟的时间展现出来，既有交响乐与戏曲唱段的结合，也有交响乐器与合唱的结合。演出时掌声雷动，得到了专家的认可，老百姓也很喜欢。

何占豪说，由于历史上条件所限，南音形成了很多不合理的东西。用现代科学的眼光去分析取舍，是作曲者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难点。那么同样，今天的绍剧也可以进行这样的尝试，改革一定要贴近当代人审美。还可以走出剧院，更多地走向高校和大学生，到年轻人最多的地方去检验改革成果，拓展市场。

改革要有勇气，更要不怕失败

著名绍剧演员施洁净对何占豪的“创新说”表示赞同。她说，前几年剧团排《秋瑾》时，就曾尝试在省内高校演出，受到了大学生的欢迎。其实绍剧这几年改革的愿望和动作都是有的，但由于种种原因，改革的难度确实比较大。

譬如十年前他们曾尝试在《大禹治水》中融入越剧的艺术，当时也是一次跨度很大的创新，但不知是否步子迈得太大了，演出效果并不尽如人意。另外，绍剧有批老观众，他们只认传统绍剧，如果改革不理想，也担心失去一批老观众。

何占豪则认为，改革要不怕失败，要经得起别人的评论与否定。据他观察，不是听众喜欢“老”的，而是老年观众喜欢“老”的。这个要进行区分。不能因为绍剧现有的题材与风格适合老观众，就迁就老观众，好不容易开始改了，老观众一讲“这个不是绍剧”，连忙改回来。就算改革的结果不那么理想，也没关系，我再试，屡挫屡试，这样慢慢就会找到理想的模式。

除此以外，还有指导思想的问题。不要在尝试之前，就给自己定下“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绍剧”的目标。任何一种创新，都不是先定下一个“我要怎么样”的目标，然后依样画葫芦去完成的。

何占豪还举了越剧表演艺术家茅威涛的例子。他说越剧之所以流派不断，就是因为不断创新。譬如茅威涛，她一直在探索越剧改革，前不久刚刚和马云、宋卫平联手成立了百越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尝试文化艺术院团的资本运营，为越剧剧种百年之后的传承寻求新的发展之路。她不只是一个演员、一个艺术家，她更是一个改革家、探索者，为越剧改革做出巨大贡献，而且都是前无古人的。

绍剧也应该有这样一批尊重当代青年审美情趣的改革家，他们会做各种各样的试验，试验一次失败了换个项目再来，不断尝试不断总结，很多模式很多经验都是这样积累起来的。

何占豪还表态，无论绍剧、越剧还是其他艺术领域，绍兴还有一大批乡贤专家分布在国内外，应该好好利用这些资源，为家乡戏曲改革作贡献。就他本人而言，只要家乡需要，也十分愿意为家乡文化事业发展献智出力。（记者/何瑛儿 见习记者/周梦琪）

（摘自 《绍兴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