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我受组织委派,由贵阳到西安向尚小云先生学艺。经过一段学习后,要汇报演出了,我汇报的剧目是《昭君出塞》。于是,我们大家都投入到紧张的准备之中。
一天,尚小云先生把我叫到他的屋里,把师娘叫来,然后从箱里拿出先生自己演出的《昭君出塞》穿的服装和斗篷,在我的身上比了比,对师娘说:“要汇报演出了,把这服装和斗篷改小一点,给小百岁穿。”
我一听先生要把他演出用的服装给我穿,忙给师娘说:“师娘,不用改,戏校准备得有服装的。”
先生说:“戏校的服装我去看过,你个子小,那服装你穿着不合身,另外,布料、刺绣、色彩都没有我这件好。”
“先生,改小了以后你就不能用了,太可惜,我就将就用戏校的那身装吧!”
先生看我一会儿,然后轻轻的对我说:“作为一个演员,台下多年积累,闪光的就是台上的那一会儿。平时生活里可以将就,但是在舞台上必须讲究。何况《出塞》唱做并重,趟马、翻身、射雁、卧鱼……服装不合身,既不好看,也不好表演。”说完,先生对师娘说:“照我说的,按小百岁的身材改吧。”
先生说完以后,便到另一间房子里去了。师娘给我量过身材尺寸后,便把先生的服装铺在桌面上,画上画粉。
看见先生那件铺在桌面上的服装,我虽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但心里却非常激动:先生要师娘为我改服装,既反映了先生对艺术的认真严肃和对舞台艺术形象的讲究,同时,我也明显地感到先生对我演出《昭君出塞》寄予厚望。
汇报演出的那天,台下坐满了观众,当时陕西省的省长、副省长、宣传部长、文化局长和各专业团体的老师们都来了。我早早的扮好妆,穿上师娘给我改好的服装,坐在后台的衣箱上背戏。说实在的,临到上场了,我反而一点也不慌了,也没有什么负担了。我只想到,我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我记得,那天演《昭君出塞》,我从第一步跨出二道幕之后,就没有往台下看一眼,在我的眼里,舞台上除了一个马夫,就是边关的山路荒漠,似乎天地之间,除了那袅袅的笛声在回旋外,其它什么也没有了。斗篷、马鞭、翎子、水袖样样都顺手,圆场、翻身、射雁样样都自如,就在这自如的顺手中,演出便结束了。
(摘自 原《梨园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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