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涂鸦——剧本《张懿孙枫桥夜泊》

张懿孙枫桥夜泊
第一折 落第
（小生扮张继持扇上）
张继：班香宋艳腹中藏，先圣遗辞亦通详。鳌首已为囊中物，到那时，马蹄得意春风香。小生张继，乃是襄阳人氏。自幼习读四书五经，又精通诗辞歌赋，今番大比之期入得京城，三场已毕，自觉文章场场得意，笔墨处处生香。想今日么，乃是放榜之日。不免唤兴儿到大街之上打听一回。兴儿哪里？
（丑扮书童兴儿上）
兴儿：儒生堂下仆，也算圣人徒。（向张行礼介）公子有何吩咐？
张继：今日朝廷放榜，你且到大街之上，也不必多费唇舌，只消问那状元、榜眼、探花即可。（开扇摇介）速去速回——
兴儿：晓得了。（跑下介）
张继：[西皮慢板]手把着轻竹扇店中坐等，畅胸怀赏春光且候佳音。但见那黄雀儿枝上观景，喜蛛儿欲网春暗把丝引。杏花红应条绿相看相映，风剪剪吹花片更作红声。似这等好景致观之不尽，（白）也罢，待兴儿带得桂院喜讯而回，（唱）我要长伴春光永不离京。
啊吓吓，妙哉妙哉矣！
（兴儿垂首而上）
兴儿：公子，我回来了。
张继：回来就好。老爷我是状元还是榜眼呢？
（兴儿不语）
张继：咦，你莫非哑了不成。
兴儿：唉，公子，都不是。
张继：（面有恨色）敢是探花。
兴儿：也不是。
张继：那——
兴儿：哎呀，公子，我就对你实说了：您呢，落榜了。
张继：怎么讲？
兴儿：落榜了。
张继：[西皮散板]兴童儿他说是功名无分，这才是水中捞月一场空。怕是我平日里恃才懵懂，到如今报应至徒劳无功。（白）哎呀，且住。兴儿，箱内银两还有多少？
兴儿：所剩不多，但回家的盘缠倒还——
张继：我晓得了。快去至堂前，问问店主今日的房钱要付多少。
兴儿：公子，你呐，也收拾收拾。正是：本欲乘风直上天，谁知原是梦一场。（下）
张继：待我来收拾起行装。（收书介）[四平调]轻拂去黄卷上残红碎绿，袖儿间也点染落蕊剩香。垂柳岸不如归声声响亮，啼破我三更时化龙梦祥。收行装难收我无限惆怅，知今日落魄人壮志怎偿。
（兴儿上）
兴儿：公子，店家不要今日房钱了，我便托人雇了一只船，今日我们便一同回乡吧。
张继：也只好如此了。（将行李交兴儿介）正是：长安烟柳正春光，
兴儿：只是主仆不得享。
张继：今夜冰蟾映照处，
合：凄凄江水断人肠。
（同行而下）
第二折 夜吟
（兴儿）
兴儿：心中怨,心中怨那考官浑，有眼不识高人文。世间才子无人问，那庸夫俗子倒一个一个摇头翘尾入了黄门。我家公子也是生不逢时辰，偏遇上这种无德无能无羞无耻之人。还思忖，莫非无才方堪做人臣。唉，我家公子自落榜之后，整天就在舱里坐着，唉声叹气。今晚到了姑苏了。人说姑苏好景致，我不免把公子请出来，也好让他解解闷。有请公子——
（张继愁容上）
张继：[二黄原板]身在这不系舟无限凄冷，问兴童呼唤我所为何情。（白）兴儿，你唤我何事？
兴儿：公子，船已到姑苏城了，您瞧，那月亮映照着江水，渔火点点，景致可多好呀！您出来散散心，多少是好呀！
张继：只是愁苦难耐也！[二黄散板]月影粼粼半江中，过客惟自恨重重。何日桂枝江上宿，人间处处是蟾宫。(白)兴儿，取酒具来。
兴儿：是。（背介）公子可算回过了些神来了。（备酒介）酒具摆上。
张继：（自斟酒一杯，捧之不饮而行介）[二黄慢板]且把这琥珀液和月而饮，（饮尽复视杯中介）流光依旧玉杯盈，平生未曾遇那惺惺惜惺惺，猛抬头云间隐隐几颗星。（复饮介）
（内大四更鼓介）
张继：想我张继，功名不就，夜泊在这姑苏江面，好不凄苦矣！那旁有一小桥，也不知叫甚麽名字，待我一观：枫桥，好名吓。那堤岸之上倒还真有几株枫树。唉，这月儿也渐渐落下江去了，江上景致，好不悲也。[二黄慢板]青衫客恰对着江上青枫，霜色侵枫叶冷何人泪涌。乌雀南飞声声愁正浓，料明朝无枝依行色匆匆。（内作钟鸣介）寒山寺钟磬作噌宏不穷，似警我世间事春梦皆空。（白）这样的景致，惟愁人方解得其中之味。兴儿——
（兴儿上）
兴儿：有。
张继：取文房四宝来。
兴儿：是。这就好了——（取纸笔介）公子请用。
张继：（题诗介）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襄阳张继懿孙题。惟愿后世过往之人再无似我张继这样的愁苦！
（内打五更鼓介）
兴儿：公子，天就快亮了，您还是回舱中先吃些点心，休息一下，怎么样？
张继：如此我们便一同回舱中。正是：吟诗已罢且回舱，雾锁城寒映锦江。
兴儿：千秋文章万代赋，功名不香诗名香。
（二人同下）

本贴由三一居士于2002年7月02日13:23:25在乐趣园〖中国京剧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