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9月1日晚,作为中国豫剧优秀剧目北京展演月的第二十场大戏,河南小皇后豫剧团带着豫剧保留剧目《铡刀下的红梅》在北京长安大戏院圆满落下帷幕。根据中国豫剧优秀剧目北京展演月组委会“一戏一评”的安排,当晚演出结束后在长安大戏院二楼会议厅举行了专家研讨会。
会议由河南豫剧院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吕青主持,首都文艺界专家温大勇、刘彦君、刘玉琴、池浚、靳文泰;河南豫剧院党委书记汪荃珍、河南豫剧院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吕青、河南豫剧院工会主席王发国;主要演员王红丽、王兴刚、崔玉萍、詹俊尧、王福生、何边柳等;《文化月刊》杂志社、《魅力中国》杂志社、恒品文化·戏缘等新闻媒体记者列席了研讨会。
大型革命现代戏《铡刀下的红梅》以闪回的艺术手法,大写意的艺术笔触,刻意描述了少年英雄刘胡兰从天真稚爱的小姑娘成长为坚贞不屈的共产党人的闪光历程。与会专家在认真观剧后,纷纷对该剧的成功上演表示祝贺,并根据看戏的感受发表了对本场演出的看法。
吕青(河南豫剧院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
今晚演出的《铡刀下的红梅》是中国豫剧优秀剧目展演月的第20场演出,河南省小皇后豫剧团历经了24年风风雨雨,成为全国最优秀的民营剧团,是参加这次北京展演月的唯一民营剧团。他们排演的《铡刀下的红梅》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奖”等各项大奖。荣誉代表过去,艺无止境,剧目需要与时俱进,不断提高,常演常新。希望各位专家不吝赐教,提出宝贵的意见。
温大勇(《剧本》月刊原主编)
首先,祝贺豫剧《铡刀下的红梅》再次晋京演出成功!河南豫剧院能够连续组织这么大规模的中国豫剧优秀剧目北京展演月,观众的热情高涨,显示了豫剧的旺盛生命力。河南省小皇后豫剧团一直名声在外,今天我看过演出,确实名不虚传。这个剧团应该是全国最大、最好的民营剧团,有大团气象,能够支撑这样一部大戏。全体演员声情并茂、全身心地投入演出,把刘胡兰的光辉形象和事迹呈现给首都观众。这部戏每年能演出几百场,剧团有很多有实力的演员,王红丽、王兴刚、崔玉萍和其他青年演员都很好地完成了演出任务。
在音乐方面,山西民歌“交城的山、交城的水”的旋律与豫剧的旋律交织在一起,一直回响在整个剧场。听起来很亲切。我看过很多类似题材的剧目,今天我从始到终都是认真观看豫剧《铡刀下的红梅》,编剧、导演、演员、音乐、舞台呈现都非常好。
建议:
1、刘胡兰是我们从小就非常崇敬的女英雄,毛主席为刘胡兰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革命现代戏怎样写法? 为了突出刘胡兰的形象,演员站在小高台上,太高了,舞台呈现有点“高大上”的模式。在21世纪的今天,我们塑造英雄人物,需要有新的视角、新的手法,现在的呈现,让我有些不满足。
2、刘胡兰这个人物的塑造。我曾在晋中有过插队生活的经历,对于刘胡兰的形象,做过深入的了解:刘胡兰曾经是一个儿童团团长,经过多年的革命锻炼,十四五岁时已经成长为一个区里妇救会的干部,在她短短的15年的生命中,这是无法抹去的一道光彩。她与一个解放军订过婚,我们豫剧《铡刀下的红梅》的剧本中一直强调刘胡兰是一个儿童团团长,不知是否是有意回避她的感情生活,其实我十分期待能把刘胡兰的生活中亮色呈现出来。
3、这部戏的结构方式,是从后面刘胡兰赴刑场讲起,然后不断地用“闪回”和“梦境”,这种结构方式固然有它的好处,但是在舞台上有时转换不太自然,会影响全剧的流畅感,有中断的感觉。
4、刘胡兰的大辫子,让我非常不解。刘胡兰是劳动人民,经常参加生产劳动,又是一个积极参加革命工作的女干部,是不可能留过膝的长辫子的。现在舞台上刘胡兰不断晃动着长辫子,我觉得不太合适。
玉嫂的牺牲,采用自己用大棍子打死自己的方式,是不可能的。
铡刀有点短,应该更长一些。小贩和老乡们头巾的扎法,不是晋中汉子的扎法。山西与陕西的头巾扎法是不相同的。
以上是我的不成熟的意见,仅供参考。祝贺中国豫剧优秀展演月圆满成功!祝愿河南省小皇后豫剧团能够更加蓬勃地发展。
刘玉琴(《人民日报》文艺部主任)
我是10年以前看过这部戏。豫剧《铡刀下的红梅》已经演了16年,观众们依然热情不减,大家的交流、呼应依然那样强烈,演员也非常投入,激情饱满。台上台下有很多热情互动的现象。这部弘扬主旋律或英雄人物的戏,非常的独特。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信仰开出的花朵》来赞扬该剧。不管我们怎样去编织戏剧,刘胡兰对理想和信仰的向往,并执著地追寻,对当代现实依然有启迪作用。现在都在说坚持信仰,要让信仰在心底开出花朵。人民有信仰,民族才会有希望,国家才会有前途。现实中人们的信仰和道德是有缺失的,这也是该剧常演不衰、观众反映越来越强烈的一个重要原因。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审美需求和对人和事的认知,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和进步,一方面,剧目本身和演员的水平在提高,另一方面,人们的精神、向往也在提升,这两者是相互呼应的,台上台下能够形成一种气场。因此,我祝贺这部戏和王红丽演出成功,越演越好。
这部戏中,比较吸引人的就是编剧、导演把我们都知道的刘胡兰的故事进行了重新创意和编排,从采用“一个发卡”、“一根辫子”、“一顶军帽”、“一块铜板”的小细节,又有很丰厚的东西在里面。把细节上东西与很深刻的东西结合起来,把各个方面的人物关系中的亲情、同志情和朦胧的没有说破的情愫结合起来,对刘胡兰的精神世界进行烘托和引领,脉络和逻辑是非常清晰的,刘胡兰为什么能坚守信仰?编剧和导演把人物的思想做了很好地挖掘,是非常合理,非常可信的。
王红丽的嗓音非常好,一场戏下来,有那么多唱段,嗓子还是清清亮亮的,非常难得。王红丽、特派员和其他演员都演得很棒。王红丽的唱腔采用的高音区,饰演特派员的王兴刚采用低音区,一高一低,相互呼应,形成反差,避免了满弓满调,体现了很高的水准。
艺无止境。时代在发展,人们的审美要求也一直在提高,因此现在需要从新的视角,有新的呈现,可以更高提升。人们对事物的审美,对情感和伦理道德的认知,都有了新时代的特点。在时代审美和趣味培养下,我们用新的审美呈现出新时代的气息和样式,这部戏是可以作为看家戏、保留剧目的,能够在不断地演出中,常演常新,是有一种追求的。跟着时代走,跟着观众的审美走,在舞美和舞台调度上,在“闪回”衔接过渡上,采用其他手段,会更加流畅。
王红丽饰演刘胡兰驾轻就熟,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但她应该有她那个年龄段的特点和少女特有的青涩、朝气。现在有点成人化和格式化,需要更好地把握一下。
王红丽的形体与原来相比有很大变化,还是有小女孩的轻盈、活泼。但与那个年代的质感有一定的距离。这部戏要更上一层楼,需要有不断的调整和提升。
刘彦君(中国艺术研究院话剧所原所长)
我多次看过豫剧《铡刀下的红梅》,今天又见红梅,仍然非常激动。从艺术上,舞美、灯光比以前更精致、完美。王红丽在20多岁因为热爱戏曲创办了自己的团队,如今已经带出来这样一个大团队,令人敬佩。舞台上的年轻演员的基本功都很扎实,见功力,对演员的业务和做人是严格要求的。良好的团风和精神,是保证剧团走向成功的重要原因。现在又赶上戏曲的好年代,还应该继续勇往直前,河南省小皇后豫剧团任重道远,希望脚下的道路走得越来越宽,越来越远。
池浚(国家京剧院创排中心副主任)
豫剧《铡刀下的红梅》已经演了16年,达到了这么高的水准,依然历久弥新,已经证明是一个经典剧目,这部戏可以说是一部现代戏的教科书。河南省小皇后豫剧团是全国戏剧民营剧团的第一面旗帜。王红丽是我非常崇敬的艺术家,《铡刀下的红梅》这个戏好就好在它是从孩子到英雄的成长史,刘胡兰是有成长的过程,她也会犯小错误,不是一上来就是高大上,由于她立足于这样一个形象,所以她要求入党、交党费,不是凭空喊口号,不是形式化。她积极要求入党,在梦中和临刑前的两次交党费,这是真爱。这种爱是非常简单、质朴的爱,也是单纯、率真、坚定的爱,朴素的感情很好地表达出来。这个表达过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面临死亡的威胁,求生的本能,非常真实可信。这部戏的特色就是体现了一个小孩子的心理和行为,体现了孩子的年龄感。十四五岁的年龄在那个年代并不算小,是比较成熟的。现在人们感觉有点小,那是因为用今人的视角、发展的视角来看待刘胡兰时代。剧本的文本是有意在拉低人物的年龄感。这个年龄感有几个表现:她是儿童团团长,对坏人的印象就是歪嘴斜眼耷拉眉、为买发卡而放过特务、抓住特务后踩发卡,蹦蹦跳跳的感觉、舍不得剪辫子故意唱“小白菜”、特派员采用打赌的方式审讯她等一系列的行动细节,王红丽有意处处抓住了小孩子的行为特点,很真实可信。正是因为她还是个孩子,所以更让人心疼,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非常难得。最后说:敌人输给了一个孩子,说得非常真切!充分说明:敌人必败,人民必胜。
这部戏的开场,很壮烈,很惨烈。一上来就是刘胡兰被捕,后面需要怎样写,是需要技巧的。通常写英雄人物总是写,英雄过去就很优秀,所以后来就成为英雄的,讲究所谓的英雄的行为基础。豫剧《铡刀下的红梅》一开场就把人物推到生死攸关的节点上,让人担忧剧情怎样发展,采用两次“闪回”和“梦境”,把她的成长史融入到这个场景当中,写得情形化、剧情化,是一种比较高明的写法。这种闪回和幻觉的出现,让我想起来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非常动人,每次划一根火柴,就会出现幻觉,看到天堂里的妈妈、奶奶,就是幻觉的产生。刘胡兰在大庙外的一个夜晚里,经受寒冷的考验,咬牙坚持,冻不死的刘胡兰,非常感人。让我想起了歌剧《刘胡兰》中“数九寒天下大雪”的经典唱段。
这部戏中的重头戏就是刘胡兰与奶奶的临刑告别。我们通常都知道这时候该开唱了,在这个点上就该使劲煽情。这种煽情会让人很累心,形成一个套路感。我发现《铡刀下的红梅》没有这个套路,从头到尾都是家长里短的小事,都是很人性的东西,从唱词、唱腔到表演,都是在说“人话”。现代戏中很多戏都充斥着正确的废话、真理的空话。这个戏做到了诉说真感情,真动情。尤其祖孙两人的对唱,长歌当哭,触动了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非常感人,令人潸然泪下。祖孙告别中有三桩心愿,说的是大情怀,指的是小事情、小物件,如“发卡、辫子、铜板”,前面两次“闪回”中都三番五次逗说到“辫子”,这种情节设计,让我感到最后一定要说“辫子”,结果没有让人失望。刘胡兰剪发的情节是个泪点,这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刘胡兰的来历。这个场面让我想起了歌剧《洪湖赤卫队》中韩英与母亲的诀别,《蝶恋花》中杨开慧与毛岸英的告别。豫剧《铡刀下的红梅》的场景设置,更加超越他们。
建议:
一、刘胡兰是山西人,剧中的主题音乐是“交城的山,交城的水”的民歌,有直接唱的,有融入唱腔中的,也有伴唱的形式的,有时让我恍惚感觉是晋剧,可能其他观众也会有这种感觉,其实我们可以不这样做的。花木兰是哪里人,没法确定,但是常香玉大师用河南的腔调、河南的语言演绎《花木兰》,似乎让人感觉“花木兰”就是河南人。好像不唱豫剧腔,就不是花木兰,豫剧成了花木兰的标签。用豫剧演绎花木兰,人物形象的地域性与豫剧特质相符合,花木兰就成为河南人的象征。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二、红梅与刘胡兰的关联,在剧中没有用戏曲的手法努力建立一种关联,需要时就出现,两者应该有内在的联系,铡刀下的红梅,应该有独特优势,需要把红梅和刘胡兰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三、由于情节多次闪回,使得情节显得有点碎。反复的切光,有割裂感,强切硬转的手法有点过时,应该采用现代的科技手段解决问题,可转换的更自然,更柔和一些。这部戏演出了16年,也拍过电影,我相信,这部戏一直在加工提高,还可以继续升级,还可以有一些迈步。只要不换形,就可以不断的移步前行,争取打造成传世之作。
靳文泰(《中国戏剧》杂志副主编)
这部戏已经是优秀保留剧目,谦虚地说,是走在通向经典的路上。河南省小皇后豫剧团能把红色题材的戏演成吃饭戏,在16年演出中,逐渐完成了演员的新老交替,有了很多年轻的面孔。看电影后有一个观众评论说,这部电影是一种宣传暴力革命的电影。尤其是铡刀的出现,会让儿童产生心理阴影。我非常不同意这种观点。我们80后的人一直是看着英雄连环画成长的一代人,正是这些连环画培养了我的革命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精神。我们现在很多人感觉少年英雄不现实,她可以选择屈服,可以选择逃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死?这是需要我们的艺术作品进行更正的地方。这也是这部戏的经典所在、真正艺术所在。
在那个战争年代、全民革命的形势下,很多人以全身心地投入到火热的革命洪流中,虽然他们年纪尚小,但他们的革命热情和抗争力量是不可忽视的。比如《小兵张嘎》中的张嘎、《闪闪红星》中潘冬子,都是少年英雄。二刘胡兰就是少年英雄的一个代表,她给我们带来了震撼,不是像那些少年英雄那样刚烈、硬朗,但是刘胡兰更多的是柔情,用情来打动观众,包括四个小物件“一枚铜板、一个发卡、一根辫子、一顶军帽”,都是作为开掘人物感情的突破口,而且是有层次地展现出来,引起观众的共鸣。最后刘胡兰走向铡刀,把革命英雄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发挥到极致。
我以前一直听说王红丽,今天看完演出,果然她的“二度梅”名不虚传,是真实的,没有水分的。我看过电影版的《铡刀下的红梅》,刘胡兰在回忆军帽的过程中,充满了对英雄的崇拜和少女懵懂的情愫,现在舞台版的《铡刀下的红梅》,就少了这一种感觉,还需要继续磨合。
电影里胡连长与特派员的配合上很有默契,胡连长是通过捅破窗户纸来偷偷观察刘胡兰。但舞台版中,胡连长就没有这种细微动作,我认为胡连长应该有一个动作,或通过门缝或窗户纸偷窥,与特派员的行为相呼应。
结尾部分的“红绳”,可否换成“红绸”,这样可以渲染得更有意境。现在的红绳搭在脖子上,没有震撼力。
对于现代观众来说,可能不知道阎匪是谁?勾子军是谁?我查寻一下,阎匪是阎锡山的军队,勾子军就是阎锡山军队的第九路军。
王红丽(河南省小皇后豫剧团团长)
非常感谢各位专家提出的宝贵意见。豫剧《铡刀下的红梅》16年演出3000多场,当时红色革命戏,害怕走市场,老百姓不喜欢观看,后来经过长期的演出实践,发现老百姓非常喜欢这部戏。看了这部戏,很多党员干部、学校的学生都受到教育。好戏是打磨出来的。这部戏经过12年的酝酿,在建党80周年之际,立在了舞台,10年后又搬上银幕。一个戏需要与时俱进,需要不断打磨,前后修改了十几次,由于这部戏的主创人员相继去世,所以没有太多的修改。我们一定认真总结,小修改,大变样,不断打磨。把剧目打造成河南省小皇后豫剧团传世的代表剧目。
汪荃珍(河南豫剧院党委书记)
感谢各位专家的把脉问诊和精彩点评。剧目和剧团的进步离不开各位专家的支持。今天上演的是北京展演月的第20台剧目,除了河南豫剧院的工作人员的努力,更多的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豫剧院团的辛勤付出。豫剧《铡刀下的红梅》16年的演出,风风雨雨,来之不易。16年间,河南省小皇后豫剧团的演职员坚持不懈地努力着。特派员的扮演者王兴刚老师一直甘做王红丽的绿叶,奶奶的扮演者崔玉萍也是从这个剧团走出来的实力演员。河南省小皇后豫剧团有今天的成功,离不开河南省委、省政府、文化厅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铡刀下的红梅》已经站在艺术的高地,攀登艺术高峰,还需认真总结,不断加工提高。
发表评论 取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