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记之一
卖唱

日军占领潮汕之后,戏班星散,艺人流失。三十五岁的洪妙,须垂发长,携妻挈女,背着椰弦,流落在福建诏安和东山一带,卖唱糊口,整整五个年头,留宫宿庙,历尽坎坷。

有一天,他独自在东山县城穿街过巷卖唱,在警察局门口,哨兵见他那副模样,怀疑他是汉奸,不问皂白,将他抓进警察局里。洪妙莫名其妙地在看守所蹲了几个钟头,幸地被一个看过他唱戏的警察发觉了,才得释放出来,洪妙又继续拉他的椰弦,唱他空着肚子的罗索曲去了。

洪妙

洪妙苦乐记之二
养鸡

洪妙毕竟老了,隔年,他不放牛而自己去养鸡。天气睛朗时,他就叫孙女帮他把几十只雏鸡担到野外去,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啄沙觅食。他知道动物可驯,就买了一把哨子,作他喂牧指挥之用,每吹一下哨子,小鸡就乖乖地从四面走拢来。

有一天,孙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说大队要他回去教唱戏,临走他吩咐孙女说:“别忘了喂鸡。”中午他回来,孙女就噘着咀巴埋怨道:“我叫破喉咙,死鸡就是不听召唤!”老洪拎出哨子,三短一长一吹,小鸡就如散兵听到冲锋号,连飞带跳地奔到他面前啄食,孙女似有所悟,吃吃地笑了。

洪妙

洪妙苦乐记之三
牵牛

四害横行期间,一九七四年,年逾七十的洪妙退休回乡。在乡里,他天天带着椰弦和小木椅,代替妻子当牵牛官。每到堤外放牧,他便把牛绳的一端系结在一根短木椿上,任牛吃草。这时,他又口不停曲、手不停弦地自拉自唱起来,苦中取乐,悠然自得。

他的老旦曲和谐趣的反串曲吸引了一群牧童,他们一面听曲一面主动拨草供应洪妙的老牛肚,不到半年,老牛竟增重了五十多斤,生产队除给他原定的报酬外,还给他五十我元和五十多斤稻谷的奖励。洪妙唱曲放牛,在乡间被传为佳话。

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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