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旦有了我绝不了

■《贵妃东渡》中吴汝俊的杨贵妃扮相

几个月以前当我做了几篇关于中国男旦行将绝迹舞台的文章以后，在圈内圈外都引起颇多反响，自己也因更深地了解了男旦的艺术价值而为其前途忧心了一阵。 谁料想在昆曲《贵妃东渡》里又冒出一位英俊小生来扮演美若天仙的杨贵妃，旅日 艺术家吴汝俊的以男演女真可谓“20世纪男旦行当最后的发现”。其实本行是京胡 的吴汝俊在9月份即在中山公园音乐堂举行了一场京胡交响音乐会并露了一小手，展 示了其男旦的唱功，算是为这次的“大举进攻”打了个“伏笔”。

吴汝俊的专业是拉京胡而且还很有些名气，并且第一个把京胡与交响乐给“搓 合”到一起，号称“京胡第一把”。从京胡高手到男旦虽有些瓜葛却似乎并无必然 联系。吴汝俊何以有了男旦的本事说起来真是一个“巧”字和意外。

“我本来是在中国戏曲学院音乐系学习，在毕业演出时，为同学操琴，有天彩 排结束，从主楼往下走，边走边与那个同学商量这段唱，情急之下便张口把自己想 的唱腔唱给同学听，谁知唱出了假声（男人只有有小嗓才能唱旦角），当时连同学 带自己都大吃一惊，我简直吓呆了。以前没想到自己会有小嗓，这一意外收获使我 在今后的学习生涯中有了‘副业’，我开始学旦角戏了。”

吴汝俊在不经意间不但发现了自己有嗓子，还特棒，很特别。“我的声音里有 一般男旦不具备的金属音，声音有磁性，唱出来很脆，不软。本来想学梅派，但发 现梅派在声腔艺术上技巧性尚有缺憾，不够完美，而张（君秋）派华丽的声音也与 自己的不一样。我的声音是一大优势，干脆寻找自己的风格，我把它定为清脆甜美。” 以男演女肯定是有诸多困难，过去是社会环境所致不让女人唱戏才出了“四大 名旦”、“四小名旦”什么的，现在已经不存在那个问题了，新社会的男旦是怎样 修炼呢？汝俊对此不以为然，“男演女没什么特别，我们演的是人物而不是女人， 只要进人物，进了戏就行，演西施也好，杨贵妃也罢，我们演的还不是活生生的人， 画家讲究的入画和我们演戏一样，潜心进去，让人们感觉到的就是人物而不是吴汝 俊。再说男旦有自己的优势，声音有撞击力，底气足，艺术生命力会相对长一些等 等，所以我也并未刻意去琢磨女性的动作和心理，我学的都是京剧程式化的东西， 旦角举手投足都那样，我学的与女同学一样。”

别看台上演女人，台下这吴汝俊行动做派还是男人气概。说完了那么多男旦优 势，吴汝俊又聊开了他要演的杨贵妃，这是我恐怕也是广大观众最关心的问题了。

“过去的杨贵妃一般都突出其雍容华贵，此次《贵妃东渡》讲述的是她几经周 折的经历，从赐死，被救再到流落他乡，得到了朋友、亲人的爱，也失去了最爱的 三郎，这些决定了这个杨贵妃肯定与以往的形象不同。在声腔和表现方法上这次我 都不受任何限制，唱的曲调既非纯正昆曲，也不是小调，又与京剧有别，但十分好 听，通过自己的独特声音和演唱技巧让观众听到吴汝俊版杨贵妃的与众不同，当然 也有可能弄成‘四不像’，但我唱的曲调没离开优美的旋律，我想会有掌声的。而 且我最崇拜李维康老师，出国前又为其操琴多年，现在排戏每天都看一遍她演的 《宝莲灯》，在唱腔上可能更接近她。在表演上吸取了影视、话剧的东西，更直接。 剧中有一段《白绫舞》，一共40多个字的台词，每次排练时说到此都会热泪盈眶。”

虽然是半路出家的业余演员，胆子挺大的吴汝俊还不愿意用学过的老戏来在国 内亮相，他表示要演一个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于是他选择了在日本传说颇 多的杨贵妃。“我有三大法宝助我成功，第一是我的天赋，老天给了我一条好嗓子， 第二是我对人物的理解，我把自己当成我理解的杨贵妃，体会她此时此刻的喜怒哀 乐就行了；第三是我的自信，虽说压力挺大，又只演1月24日的一场，可我坚信自己 能演好，能唱好。”

在几近绝迹之时，吴汝俊又以新男旦的身份重让人对男旦的未来产生了各种猜 想。对此，吴汝俊却十分乐观。“男旦现状不佳主要是人才问题，但他却不会绝迹， 有我也不会绝迹呀！这么好的艺术值得发展，绝了多遗憾。每个世纪都会发生很多 不同的事，上个世纪的男旦们真是捂着肚子唱戏，如果一味继承肯定不行，当年梅 先生也是在继承的基础上开了先河，形成流派，流传至今。现在新世纪来了，人们 的追求与愿望也与以前不同了，现在人们要看的首先是人物和剧情，其次才是唱， 应该借助诸多其它的艺术形式来丰富舞台及艺术形象。发展有待艺术家实实在在的 努力，不能光靠说，我觉得21世纪还会有新的艺术形式的男旦出现。”

“有我男旦不会绝迹”听起来似乎有点“夸夸其谈”的味道，看看吴汝俊的计 划你会有新感受了。“《贵妃东渡》只是个开始曲，我要在45岁之前把中国古代四 大美女演一遍。” 北京青年报 文／卢燕 摄／陈柏

■吴汝俊档案

旅日著名京胡演奏家，作曲家，音乐制作人。1984年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音乐 系，曾任中国京剧院国家一级演奏员，为李光、刘长瑜、李维康等众多著名京剧演 员担任伴奏。1988年在京举办个人京胡独奏独唱音乐会，1989年赴日。旅日期间， 在日本各地举办各种形式的独奏独唱音乐会，1996年出版组曲《三国志》。1998年 在日本福冈举办“吴汝俊艺术生活25周年音乐会”大获成功。吴汝俊把中国的传统 艺术和京剧舞台表演艺术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创立了京胡轻音乐这一独特的艺术表 演形式。2000年9月在中山公园音乐堂再次举办个人独奏音乐会。2001年1月24日， 他将在保利剧院出演《贵妃东渡》中杨贵妃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