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张驰有度的戏曲节奏,铿锵有力的背景音乐,脍炙人口的唱腔、唱段把人们带回了那个如火如荼的年代。8月8日,在黑龙江省国际博览中心剧场内,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让酷爱京剧的哈尔滨市民着实过了把瘾,观众在磅礴的气势中格外感受到中华传统艺术的大气与精妙。
8月9日21时,记者见到了《智取威虎山》中李勇奇的扮演者、国家二级演员安平,带着刚刚演出的疲惫和兴奋,安平说:“哈尔滨是2001年上海京剧万里行的第一站,哈尔滨人的热情和懂戏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演出时,听到熟悉的片断,好多观众以手击节,台上台下同声齐唱,浑然一体,那种感觉好极了。”
一阵感慨之后,安平有声有色地向记者讲述了他的京剧生涯。
上“戏曲学校”纯属偶然
1968年9月11日,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安平的出生并没给这个不富裕的家庭带来太大的喜悦。他的父母都是“京剧迷”,平时总爱哼唱。安平说他小的时候特爱哭,可每当听到母亲的唱腔立刻就安静下来。他对音乐有着一种特殊的敏感,家里惟一的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他爱听歌,爱听戏曲,最喜欢黄梅戏,当时流行的歌曲他听几遍就能唱下来,因此,他成了学校的文艺骨干,顽皮又活跃,每次学校组织文艺会演,安平的歌总是“压轴”节目。
1977年,9岁的安平正在天津市南开区二马路小学读三年级,一天他正在上课,看见好多人在窗外往教室里看,天生爱动的安平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也好奇地往外看,后来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
他看到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陌生人,老师告诉他是戏校的老师,其中一位老师问他学没学过唱京剧,安平摇头说没学过,又问他会不会唱歌,安平当场唱了一首《流浪者之歌》,后来他又按要求弯腿,做了几个空翻。几天以后,安平接到了戏校的复试通知书。
安平拿到通知书那天,同是京剧“票友”的父母非常高兴,特意请了一个老师教他唱了两段京剧,从小受父母熏陶的安平领悟力极高。
经过二十多天的“临阵磨枪”,复试那天,安平唱了裘派名剧《赤桑镇》中“劝嫂娘”的选段,他的童子音既冲又亮,调门特别高,拉京胡的老师按他的嗓音不断调弦,结果琴弦都绷断了,二十多个评委老师不约而同地同时叫好。他终于在二万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就是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安平正式考入天津戏曲学校,并成为一位小有名气的优秀花脸演员。“我的功夫是被打出来的”
安平说,练京剧是件苦差事,尤其是基本功的练习,一招一式都要经过千锤百炼。当年录取的70名考生,有的吃不了苦被淘汰,七年后,只剩下49人参加毕业考试,而现在还在京剧舞台上的同学更是寥寥无几。安平笑着说:“我的功夫是被打出来的!”
张铭禄是教安平练基本功的老师,也是出了名的严师。每天学生们练“拿顶”一小时,张老师就拿着滕棍站在后面,谁支持不住倒下来,他的滕棍就会落在谁身上,许多人常常是边哭边练,一个小时下来,鼻涕、眼泪、汗水弄得满脸都是。每周六晚上,父母来戏校接安平回家,母亲给他洗澡,看到他的大腿被打得肿了起来,就心疼得边哭边用热毛巾给他敷。
俗话说:“先看一步走,再听一张口。”可见观众对观赏演员的台步是何等重视了,走好台步是京剧表演艺术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京剧舞台上的种种台步中,蕴含着真实的生活气息、按节律动作的舞蹈美感和技术难度。为了走好台步,练习时安平头顶一碗水,刚开始时没走几步,一碗水顺着脖颈泼下来,撒得他浑身是水,碗也摔成碎片。他又换只碗再练,不知打碎了多少只碗,终于练到走路时可以滴水不漏。安平的台步走得又稳又美,一出场,就博得一阵掌声。
京剧表演里的翻跌动作俗称翻筋斗。京剧演员在学习时必须练好各种筋斗,这方面的功夫称作毯子功,如拿项、下腰、虎跳、前桥、后桥等技巧动作无一不需要千百次刻苦的训练。京剧演员进行的武打表演既要能胜任技术难度很高的种种武打技巧,更要能打出剧情、打出人物来,这是演员吸引观众的资本,所以再苦再累也不敢有丝毫马虎。
安平说,基本功最难练的就是“眼功”。由于演员与观众之间有一个相当的距离,而眼睛在整个人体上又只占一个很小的位置,而且京剧表演又具有夸张写意的特点,所以京剧演员在台上做出各种眼神时必须比日常生活中眼睛的表情动作要更加鲜明、更加强烈,否则观众就会感受不到。为了达到目光有力的目的,就必须苦练眼功,同时在用眼睛做戏时还要采用适当的技法。如做瞪眼这个动作时则必须以皱眉相配合,这就是使目光显得咄咄逼人的一个方法。
演员还必须掌握怒眼、惊眼、笑眼、醉眼、老眼、少眼、泪眼、侧目、远望、近觑、斜睨……等多种眼法,以根据戏情的需要加以运用,做到目不空发。用著名京剧演员盖叫天的话说“京剧演员的眼珠好像是在眼眶里跳舞”,演员就是要跳好这个眼舞。安平说,在《智取威虎山》中饰演李勇奇这个铁路工人,有场戏表现他欲说还休的表情,他就是用眼神和唱腔来表现乡里人的纯朴。
安平说,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京剧演员,就注定要比正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比如说,为了保护好嗓音和好的形体,不能吃太过辛辣和刺激性强的食物。由于天生的聪明和惊人的领悟力,安平深得老师的偏爱,被定为那一届“四个重点培养对象”,经常被留下来“吃小灶”,加倍的训练使他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辛苦,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成功。
“我很幸运,我遇到了好多名师”
谈到安平的成功,他谦虚地说:“我很幸运,我遇到了好多名师,在他们的亲自指点下,我比别人进步得更快,也获得了更多成功的机会。”
1977年,9岁的安平正式考入天津市戏曲学校,他坐科7年进修2年,主攻京剧铜锤花脸、架子花脸。在校期间他曾向鲁铁夫、苏敬武、张铭禄、朱宝义、张韵啸、王信朋等老师学戏,开蒙戏是《白良关》,又学武净戏《嘉兴府》、《通天犀》等,基础扎实,文武兼备。他扮演《赤桑镇》中的包拯,演唱出色,崭露头角,被老师和观众公认为非常有前途的新秀。1986年,安平以优异的成绩从戏校毕业,分配到天津市京剧院工作。此后,他又向裘派传人方荣翔、王正屏、于民奎、李长春等前辈名家学习,并于1991年正式拜裘派著名表演艺术家夏韵龙为师,夏韵龙亲自向他传授几出裘派戏,使他受益匪浅;同时得到了袁世海、尚长荣、厉慧良、李荣威等许多老艺术家的指点和传授。李荣威亲授其侯派名剧《战宛城》、《九江口》,袁世海、方荣翔等教过他《李逵探母》、《打龙袍》、《打銮驾》等。安平酷爱裘派艺术,他注重以声传情,以舞传神,融铜锤、架子花脸两种行当表演技巧于一身,塑造出许多成功的角色。
1991年7月,天津京剧院新创排现代京剧《贺龙刀》一剧,安平成功地塑造了少年贺龙的形象,荣获天津新剧目汇演“优秀新剧目奖”。安平也因在此剧中成功的表演,被天津著名的戏曲评论家吴桐宾赞誉为国家一流的“文武铜锤花脸”。在此戏中,安平较好地把握了青年贺龙不畏强暴、誓死抗争黑暗社会的精神,借助唱、念、做、打多种手段,把戏渲染得有声有色。
1993年安平赴香港演出,以《坐寨盗马》一剧轰动香港。安平出场亮相,于豪迈中展示出一派逍遥自在,那细腻传神的表演,淋漓尽致的唱功紧紧扣住了观众的心弦,当他演唱到“将酒宴摆至聚义厅上”一大段的西皮唱段时,剧场气氛达到了鼎沸,可谓一句一好。
1998年,安平因其出类拔萃的表演,被上海京剧院以高级人才引进,首进上海滩。他头一个接的戏就是在新排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中扮演李勇奇,由于尚长荣等许多著名演员都扮演过这个角色,而且要他在5天的短时间内拿下这个角色,从没演过现代京剧的安平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但凭着他良好的功底和自信,在没有在正式舞台上彩排的情况下,安平在北京的第一场演出获得了成功,也得到了新的同仁们的认可。接着他在上海的天蟾逸夫舞台贴演了六出传统名剧:《野猪林》、《铡美案》、《铡判官》、《打龙袍》、《九江口》、《锁五龙》,展示了他铜锤(唱功为主)、架子花(表演功架为主)的“两门抱”的雄厚实力。安平在他主演的《九江口》中饰张定边,充分发挥了他文武全才的技艺,不但有“心似火燃”的核心唱段和繁重的做功、念白,更有高难度的武功“摔”和“翻”,演来热烈火爆,喝彩声如雷贯耳。
安平能吃苦在剧院是有目共睹的。一次在排演重点新剧目《一方净土》时,因为所饰演的角色要求有“吊毛”、“僵尸”、“腰变”等高难度动作,安平为了精益求精,在不断的响排中将腰椎摔伤,当医生说要静养半年时,安平急着对医生说:“下周我就要演出,能不能想办法开点药,等我演出完再休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医生作了处理,安平如期完成了演出。
“京剧就是我的生命” 安平对京剧艺术孜孜以求,钻研不辍。他说:“京剧是中国的国粹,是具有悠久历史的中国戏曲的代表,不论是京剧的唱腔、念白、身段、舞蹈、戏装、脸谱……哪一项无不显示中华民族文化艺术的特色,是我们炎黄子孙引以为自豪的艺术瑰宝。对我个人来说,京剧几乎是我生活的全部,京剧就是我的生命”。
安平说,他这些年一年能有大半年的时间在外演出,在家的时间也多半忙着排练,所以,他在家基本上是个“甩手掌柜”,妻子从没有半句怨言。妻子在上海天蟾逸夫舞台搞宣传工作,和他也算半个同行,通情达理的妻子给了他充分的理解和支持,所以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京剧中。由于他的影响,妻子原来爱唱流行歌曲,现在迷上了京剧,连8岁的女儿也能像模像样地来几句京腔。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安平的努力为他带来了一系列的辉煌。1986年,18岁的他在天津市文艺新人月中荣获“文艺新苗奖”,在此后的15年里,他曾荣获全国京剧优秀青年演员评比展演一等奖、全国青年演员电视大赛最佳表演奖(净行榜首)等多种荣誉,并被评为国家二级演员。
安平说,京剧目前的状况是危机与希望同在、困难与机遇共存,作为正在崛起的京剧新生代,安平深感肩上的重担。他说,他会锲而不舍的追求京剧的真谛,把自身最高的艺术水平奉献给每一位热爱京剧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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